来自帝国的商队也都印着各个家族的徽章,他们经常看到瓦伦西亚家族、卡斯特利翁家族的马车出现在这里
他们只是比较奇怪,没见过这枚紫色的月亮罢了
没有耗费太久的时间,莎拉很快在城外一座聚集着大量冒险者与行商的营地旁,找到了一家干净朴素的旅馆
停下马车
披着斗篷的罗炎将行李、缰绳与小费一并交给了旅店的侍者,随后带着同样以斗篷遮掩身形的莎拉和塔芙,迈步走进了旅馆一楼的大堂
大堂内人声鼎沸,挤满了大声喧哗的佣兵和冒险者,还有一些行迹可疑的人坐在角落,向那些眼神清澈、看起来像菜鸟的冒险者兜售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护身符
这儿与雷鸣城出奇的像
罗炎在吧台边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本地的麦酒
恰好旅馆的角落,一位吟游诗人正抱着鲁特琴般的乐器,用醇厚而略带沧桑的嗓音开始歌唱
“来吧,远方的旅人,且在我身边坐下,
炉火会温暖你沾满风霜的膝盖
我将拨动罗德琴,为您唱一曲往日的忧伤,
唱那雄伟的高塔,如何被烈火掩埋”
“它的舰队曾是海上的移动城邦,
上千面旗帜,亲吻着咸涩的海浪
它的国王头戴金冠,站在巨龙的头颅上高唱:
‘看吧!我的权柄,连潮汐也拜倒在我的脚下!’”
旅馆中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叫好,嘈杂的人群纷纷停止了交谈,向那吟游诗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吟游诗人拨弄着琴弦,用眼神向人们致敬,随后提高了音量,让那嗓音像壁炉中翻腾的火焰一样
“然而一颗绯红的灾星,撕裂了夜的绒帐,
那不是流星,而是天穹睁开的愤怒眼眸
火焰的雨点,带着硫磺的气息从天而降,
将每一片船帆、每一根缆绳都烧得透亮!”
“巨舰在沸腾的海上,哀嚎着断成两截,
如同被巨神踩碎的、无助的甲虫一样!
那不沉的传说,那令海洋臣服的威严,
全部终结于那浩荡的火焰,终结得如此匆忙!”
“国王的冠冕碎成了七块,散落在焦黑的土壤
人们不再歌唱龙神的名字,因为有新的名字值得他们继续歌唱
他们在旧的废墟上筑起新的高墙,
用生锈的刀剑,划分新的仇恨与边疆”
“所以,干了这杯苦涩的麦酒,我的朋友,
别再提起那一去不复返的旧梦
当命运之轮降下烈火,一切都化为乌有,
只留下吟游诗人的歌儿,在寒风中传唱!”
一曲终了,酒馆内先是片刻的安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吟游诗人起身,微笑着向众人鞠躬致谢,他身旁的一个小学徒则机灵地拎着一顶破旧的帽子,穿梭在桌椅之间,向客人们讨要赏钱
一枚枚铜币被客人们随手扔进了帽子里,这些有上顿没下顿的冒险者们最不差这些小钱
罗炎觉得这位诗人唱得确实不错,那歌谣中蕴含的史诗感与悲剧性,远非圣城贵族们编纂的那些无病呻吟的爱情所能比拟
他也笑着从钱袋里取出一枚银币,屈指一弹,银币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学徒的帽子
小学徒看到那枚闪亮的银币,惊讶得合不拢嘴,连忙跑过来对着罗炎连连道谢
“谢谢!先生!祝您度过愉快的一天!”
“不客气,能告诉我这首歌的名字吗?”罗炎微微点头致意,礼貌地说道
“这是罗德王国的民谣,叫《绯红灾星谣》,是一首船歌,取自一个古老的预言!传说,火红色的星星遮住了土黄色的星,遮天蔽日的战舰化作灰烬沉入白色的海浪里,自此广袤的大地上进入了新的纪元”
看在一枚银币的巨额打赏的份上,那学徒兴奋地说着,差点儿忘了工作
直到一声咳嗽传来,他才匆忙地跑去下一桌
不同于面带笑容的罗炎,藏在斗篷的阴影下的塔芙却气得龇牙咧嘴,恨不得把这一屋子的人都吃了
她当然听出来了,这首歌里唱的分明就是圣甲龙王国覆灭的故事,而那正是她上辈子身为“龙神古塔夫”时最大的糗事儿!
只可惜——
碍于“主人的命令”,她无法在外人面前开口说话,只能将自己的小脑袋深深埋在斗篷下面,无声地磨着牙
罗炎自然看出了她的激动
他端起酒杯,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了按斗篷下那个躁动的小脑袋,笑着安慰她说道
“你激动个啥,他们唱的又不是你”
塔芙从斗篷的缝隙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问:“那是什么?”
“既然是罗德王国的民谣,唱得当然是罗德人自己的故事”
罗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呷了一口香醇的麦酒,目光望向窗外那片被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