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细微的变化像暗河里的游鱼,若非日日观察,根本无人察觉
地铁呼啸声由远及近,震得头顶灯管微微发颤
符玄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却在瞥见站台角落的瞬间浑身僵硬
那是一个裹着黑色大衣的女人
她的面容苍白如纸,身上有很多泥泞污渍
按照往常所见,这样浑身狼狈的人头顶理应飘着「流浪者」「拾荒者」之类的标识
可此刻女人头顶却漂浮着两个猩红如血的标签
「零件」
这是符玄第一次见到白底黑字的标签染成这般刺目的红色
在这座标签如程序般固定的城市里,这反常的色彩无异于暗夜惊雷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或许就是撕开这个世界虚伪表皮的关键!
地铁轰鸣着驶入站台,金属摩擦声刺耳欲聋
符玄却充耳不闻,逆着人流冲向角落
“等等!”她刚开口,那女人便猛地抬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映出的并非符玄的身影,而是某种令她恐惧到极点的东西
女人干裂的嘴唇剧烈颤抖,带着哭腔嘶喊,
“快走,它们来了!”
话音未落,女人像被无形的大手拽着般弹起,黑色大衣在空中甩出残影
她奔跑的姿态完全违背人体工学
膝盖反向弯折,双臂摆动频率快得肉眼难辨,转眼便消失在地铁站出口
符玄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槽,你特么丧尸吗?
那动作自己都做不出来啊!
半晌,
广播里响起了末班车进站的提示,符玄望着涌过闸机的人潮,满脸的无语
“罢了……明天再来看看吧……”
高跟鞋敲在地面的声响被地铁进站的轰鸣吞没,她混在人潮里踏上月台,乘上地铁,回到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
次日的工作被她用机械的微笑搪塞过去,动漫制服上的亮片在餐厅灯光下晃得人眼晕,她却始终盯着玻璃门外的街道,直到黄昏收工
地铁站,
符玄下意识扫向昨日女人蜷缩的角落
大理石地面光洁如新,连道污渍都没有
“唉……”她失落的叹了口气,可正当她以为就此失去一个关键线索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安检口的白影
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低头调试平板电脑,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中段
符玄的呼吸骤然一滞
男人头顶悬浮的「清除者」三个字,红得像刚泼上去的油漆,和昨天女人的「零件」标签如出一辙
她刚想挪开视线,男人却猛地抬头,嘴角咧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白牙在灯光下亮得刺眼
下一秒,整座地铁站鸦雀无声
通风口的风声、轨道的回声全被抽干
符玄惊恐地看见,月台上所有乘客头顶的标签都在扭曲融化,眨眼间全变成了猩红的「零件」二字
那些刚才还在低头刷手机的人,此刻齐刷刷转过头,脸上挂着和白大褂男人同款的灿烂笑容,瞳孔空洞得像两枚黑纽扣
“找到你了!”
声浪层层叠叠地涌来,像无数条蛇钻进耳道
符玄僵在原地,浑身汗毛倒竖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之时,一道类似于白噪音的刺耳嗡鸣出现在她的耳畔,让她的视线出现了一瞬间恍惚
也就是这一阵恍惚,地铁站再次恢复了平日的喧闹
乘客们抱怨着拥挤,头顶的标签还是熟悉的黑白两色,穿白大褂的男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符玄的指尖刚触到后背浸透的内衬,冰凉的黏腻感就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扶着地铁站的金属立柱大口喘息,胸腔因缺氧而剧烈起伏,喉间却渐渐涌上一股奇异的热流
不是恐惧带来的战栗,而是寻到“超凡”的兴奋感
她从不恐惧怪异的事件,真正让她恐惧的,是前三个月那些凝固不变的黑白标签
那些「社畜」「游客」的标签像是墓碑一样悬在凡人头顶,连时间流逝都无法改变这些文字
这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被困在了某个十分封闭的世界
而此刻猩红的「清除者」和「零件」,却让她找到了破局的可能性
……
接下来的三天,符玄几乎是泡在地铁站里
她不再像往常一样被动观察,而是主动在各个站台之间穿梭,连换乘通道墙壁上的广告画都要凑近细看
但无奈的是,之前那猩红的标签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让她激动的心情重新变得沉重
……
直到第四天清晨——
符玄像是往常一样,踏着晨光,拉开出租屋铁门,准备前往地铁站
刚迈出一步,她便猛地顿住
巷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白色面包车,车身上「城郊精神病院」的红字刺得人眼疼
四个身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几乎同时推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