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他自身,还是周牧,都未曾将此视作真正的困扰或干扰。
那点皮肉之苦与微不足道的能量损耗,在一位掌控“创世神力”的存在面前,连微风拂面都算不上。
所以,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节奏。
唯一的变量,是周牧那“美人计”的贯彻变得更为主动,或者说,更具“侵略性”。
从最初的精心准备餐食与献策献计,悄然升级至细致照料人皇的日常起居。
温言软语,体贴入微,那份温婉与聪慧编织的无形之网,似乎正慢慢收拢。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燧人氏这具凡躯,实在太老了。
在洪荒这片修行者的沃土上,灵气充盈,天材地宝俯拾皆是,连一头懵懂野兽呼吸间都能延年益寿。
寿元枯竭、自然老死,对这里的生灵而言,几乎是个陌生的概念。
习惯了力量永恒、生命漫长的视角,他们下意识地忽略了“人皇”这个位置本身所承载的残酷枷锁。
——不得长生。
……
又是一日清晨。
石屋内光线熹微。
星期日如同往常一样,于简陋的石榻上缓缓睁开了双眼。
然而这一次,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如同冰冷的铅块,死死地压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每一寸骨骼都像是灌满了锈蚀的沙砾,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酸楚与无力。
连抬起眼皮这样微小的动作,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眩晕。
心脏在胸腔里迟缓而沉重地搏动,每一次收缩都伴随着肺叶艰难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他明白了。
这具承载了“薪火”、维系了人族百年强盛的凡躯,已然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尽头。
大限已至。
一丝释然,混杂着些许尘埃落定的平静,在他心底泛起。
并无多少不甘,也谈不上遗憾。
人族已然崛起,气象已成,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下一任“薪火”的传承者——神农氏,足以接替人皇之位,守护族群。
只要洪荒顶层那微妙而脆弱的平衡能够维持下去,不再爆发席卷天地的恐怖战争,那该死的轮回便不会轻易启动。
一个相对稳定、可以孕育“未来”的墟界,似乎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就在这弥留的思绪飘荡间——
“咚咚咚——”
一阵轻柔却清晰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石屋内的死寂。
星期日艰难地转动脖颈,喉头滚动,发出沙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进……”
木门被轻轻推开,周牧端着依旧温热的药膳,身后跟着一脸好奇的蚊蚊。
清晨的光线涌入,照亮了石榻上那枯槁的身影。
两人的目光瞬间凝固!
“人皇阁下?!”
“人皇???”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
不是……哥们儿?!
玩真的啊?!
真就给自己锁死了寿命大限,一丝生机都不留?
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
星期日看着她们脸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震惊与不解,牵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其无力的苦笑。
“此般作为……咳咳……”他喘息着,目光直视周牧,“……能否……证明在下之心?”
周牧深深地看着那双眼睛。
那里面没有对死亡的不甘,没有对力量的眷恋,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与坚持,以及对眼前之人能否理解的最后探询。
那份纯粹到近乎固执的信念,像一面镜子,瞬间映照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处心积虑的“美人计”是何等的……腌臜与不堪。
当真是……唉……
周牧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将手中的药膳轻轻放在石桌上,缓步走到石榻边,俯身问道,
“还能坚持多久?”
星期日感知着体内飞速流逝的生命力,苦笑更深,“大概……半日吧。此身……已半步踏入死境。”
周牧沉默着,目光在那张布满岁月沟壑、却依旧带着人皇威严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最终,他收敛了所有刻意的温婉,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郑重语气说道,
“燧人钻木,薪火相传。”
“你……无愧‘燧人’之名,亦不负人族之皇。”
星期日闻言,苍老的脸庞上竟浮现出一丝孩童般的、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
他努力提气,声音虽弱却清晰,
“莫要……再恭维了。”
“时间……不多,尚有要事吩咐……”
他喘息片刻,目光转向周牧,
“请仙子……帮我传唤……长老们……还有……继任者!”
周牧看着他那不容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