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深目光掠过她
“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他的话,从来高高在上
果然,她的心扎了一下
阮凝玉不高兴地抿着唇,但眉间的暮霭很快吹散了,她欢欢喜喜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
慕容深拧眉,表现得不情不愿,好似娶她只是皇权压迫
阮凝玉很伤心,把她气得牙痒痒的
她缠了他一会
这时,谢凌出现在了对面的假山旁
“表姑娘,过来”
谢凌眉峰拧得很深刻
慕容深能赶紧到,阮凝玉抓着他胳膊的手僵硬了下去
他知道,她很怕她这位表兄
阮凝玉强忍着不舍,跟他道别
慕容深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看见她的恋恋不舍
阮凝玉三步一回头
他目送她回到了谢凌的身边
谢凌什么都没说,他玄衣墨袍宽大,也没看他,就这样将她带走了
眼见她跟在谢凌身后的背影
慕容深适才强忍的唇角,终于弯了下去
她回去,便和谢凌大吵了一架,谢府的人都不满他
慕容深开始担忧,若谢府不愿意,她不能嫁给他,他怎么办?
慕容深才发现,自己说的是违心的话,前头说过的每一句气得她心痒痒的话,都是违心的他不过是用锋利的语言,来掩盖自己动了凡心
他想,若谢府抗旨,执意不让她出嫁的话,他不介意杀几个人血染一下谢府,让他们知知好歹
后来她还是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他
他们成婚,她搬进了他的府邸,这座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足迹,每一块地砖她和他都走过,有时候她在园子里看书看睡着了,他便会背着她,在夏夜蝉鸣和露水的微凉里,一步一步将她背回他们的小屋
在过去,他觉得府邸不过是个住人的住处
可她却比他爱这个家,她将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嫌他的书房光线不好,显得阴沉沉,待久了会闷出心病出来,于是她让人破壁凿了扇窗出来,窗前的青色玉胆瓶里,永远插着春日的海棠,炎夏一抹清凉的荷花,冷秋的木芙蓉,严冬的腊梅……
夜晚,烛花爆开,待他批阅折子直至眼干时,他揉了揉太阳穴,移目便见到了蜷缩在方榻上已经睡着了的阮凝玉,他的大掌覆了上去,她传来浅浅呼吸,烛光打在她的侧脸,像是落在了块白玉上
一日下来的疲惫,忽然一扫而空
就这样,因为她的闯入,他平淡冷漠的生活里多出了几分亮色
这座府邸,到处是他与她生活过的影子
另有一回冬猎宴客,北昭遣来一员悍将,刀马之术冠绝全场,满座大明儿郎皆铩羽而归慕容深自请与之相较高下,两人上了烈马,彼此来了场生死较量
最后他代表大明胜出了,他下马,再到去宴会上喝酒领赏,面上全都是云淡风轻的,唇边是意气风发的笑可他一上了归府的马车,阮凝玉却蹲下来
慕容深握住了她的手
“你想要做什么?”
他态度强硬,眸光冰冷
阮凝玉却挣开他的手,粗鲁且急躁地掀开他的外袍,待望见他被血染红的月白里裤后,他的妻子,便红了眼圈,泪水盈满
“为什么不说?”她说完,珍珠般大的眼泪便落了下来,打在他的手背上,摊出一片温热的水痕
慕容深移开眼:“没什么好说的”
他自幼便好强惯了,这点轻伤,没理由让一个妇道人家来为此操心
可阮凝玉却心疼得掉了一颗又一颗的泪,最后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慕容深虽然面上嫌弃,可心里却因为她的关心而越发柔软,不再是没有人味
但很快他便后悔了,因为他拖着伤口不治,导致寒邪入体,腿虽没事,但却因此留下了每年冬天腿关节风寒湿痹的后遗症,尤其是下雨,腿便会钻心地疼
慕容深很后悔,就因为他的好强,便让她流了很多的泪
后来,阮凝玉每年冬天都会在烛灯下熬着一双眼,亲手给他做一对护套
眼见她将腿套拿进书房,慕容深拧眉,“我不戴这东西”
他这点疼都忍不了的话,传出去,岂不是被满军嘲笑?他还怎么带兵打仗?他统军的时候还有什么威慑力?
这次阮凝玉却不再像过去那般惧怕他,她鼓起勇气,便将他的裤腿折了上去,将群青色的护套给他绑上
慕容深长腿一伸,胳膊舒展,慵懒靠着榻背,睃了她一眼
“阮凝玉,你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阮凝玉心虚,他神色意味不明,让她一时猜不出他的喜怒
阮凝玉大着胆子道:“是陛下宠出来的”
慕容深眼睛眯了上去
这个回答,他倒是爱听
那个冬天,他原本嫌弃她做的腿套太过姑娘气,但戴上之后,他确实觉得腿没有那么冷了,便更加念着她的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