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第六下的时候,苍山就已经看不下去了
眼见谢凌坐在椅上,神色平静,雾气氤氲了他如画的眉眼
苍山抬手:“停!够了,别打了”
都打到这个份上,青雾还不招,看来……
苍山不敢去看谢凌的神色
青雾这才又被人抬了过来
眼见趴在了男人的脚底下
青雾攥紧手,身子不断发抖,“主…主子……”
“奴婢对天发誓!奴婢真的没有偷东西……”
“若有半句虚言,就让奴婢天打五雷轰!至于那纸条是什么模样、写了什么字,奴婢一概不知,主子您信我啊!
说完,青雾拼劲最后一丝力气,连连磕了头
额头撞得木板咚咚响
连额头都磕出了血
苍山都有些不忍了
他侧身对着谢凌:“主子,看来这纸条真不是青雾弄没的”
谢凌拨弄茶盖,眼底说不出来的凉薄他之前从来没有动过那盒子,那纸条还是缠在金簪上面的,所以更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继续往下查,遣人即刻赶赴京城,务必查清这酸木枝盒的经手脉络,谁出入过书房,但凡沾过手的都要列册呈报”
言罢拂袖起身
虽然不过是条不重要的纸条丢了
但谢凌凡事就喜欢追究个彻底,他身边从来没有不明不白的事情
因等下用完膳他还要去上峰府邸那一趟
于是谢凌转头,便将这件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苍山则派了两个人,前往京城调查
谢凌虽然没有说什么,苍山便自作主张地将前几日在市集里采买的土产,让那两个人顺道给表姑娘带回去
让那两个人将土产带上马车要离开的当晚
苍山还是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谢凌
谢凌正在查看底下人员丈量完土地之后的数据,对比着江南各州县用来记录户籍档案的黄册
听到苍山说的话,他捏着黄册的手顿了一下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随后又松开
苍山便见他连眼都没有抬一下,神色冷然,继续处理事情
眼见谢凌什么都没说
苍山便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差事是办对了
他早已知晓表姑娘在公子心中的分量非比寻常,若没这点眼力见,自己根本不可能呆在公子身边这么多年
只是,表姑娘上回的那封家书刚寄来没多久
下一封……也不知道还要等多少日子
苍山思来想去,便问了一句
“庆义他们回京给表姑娘带土产,公子可有什么话要捎给表姑娘?”
谢凌本来想说不用,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心里却闷闷的,就像这几日江南的阴雨天,闷不透气的,令他胀得慌
他又想着,他若不捎上一句话带过去,是不是平日里表妹更不会记起他
谢凌眸色渐暗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谢凌想了想,还是让苍山托人给表姑娘捎上一句
“给表姑娘捎句话,叫她不必挂念”
他在南京一切都好
也不是没有遗憾,可谢凌知道,这个遗憾,她不会想知道的
它只能永远烂在肚子里,不见天日
苍山压下心思,便向主子禀报了汪格非儿子的事情
“主子,向鼎臣已经向陛下弹劾汪格非和汪敛光了汪敛光现在暂时被关入大牢了,太后和汪格非一定会拼尽全力保住汪敛光”
谢凌眼都未抬,“着人将汪敛光掳掠民女的账本,送给御史台”
汪敛光绝不能脱罪
此事,闹得越大越好
明帝对汪格非的隐忍早已积郁多时,此人身为太后胞弟,素日里于江南地界横行无忌、作威作福,此番恰逢汪敛光命案事发,恰是明帝能大做文章的绝佳时机
待时机成熟,朝廷自会遣人南下南京,明面上彻查汪敛光杀人一案,实则以查案为幌子,暗中部署清丈汪家多年来巧取豪夺的侵吞土地
这一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布局,既师出有名地敲打了外戚势力,亦能借国法之威厘清汪家盘踞江南的土地乱象
一箭双雕,这便是他跟向鼎臣设局的目的
谢凌脑中渐渐铺开了明朗的思路
于是,在向鼎臣的建议下,由谢凌秉笔,写了一份状子递至都察院
很快,等了多日,宫里的朱批公文乘着八百里加急快马,一路扬起滚滚黄尘送至南京府衙
又过了多日
刑部侍郎携带人手抵达南京,接手命案卷宗,传唤证人、核验凶器,又将那日揽月舫上的人证都传唤了出来
汪格非气得不轻
没想到向鼎臣谢凌居然敢在南京的土地上扇他的老脸,对他的儿子下手,简直是反了天了!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汪敛光可是太后的亲侄子!时不时便到皇宫里去陪伴着太后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