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地广阔,才貌双全,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柯心月当晚虽伤了心,很快便又想通了,豁然开朗
向鼎臣又跟柯观昌说了朝上的新动向,“时下前线军饷告急,陛下已降旨令各省摊派赋税,更着意鼓励地方士绅商贾捐输助饷”
“然谁能料到,素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富庶之地,那些累世簪缨的世家大族,平日里广置田产、聚敛财富时手段百出,此刻却个个铁公鸡般一毛不拔更有甚者暗中隐匿田亩、虚报人丁,致使朝廷税赋逐年锐减”
“如今赋税重担竟层层转嫁至贫苦百姓肩头,汪格非之流这般黑心牟利,难道就不怕天理昭彰、遭雷劈报应吗?”
柯观昌为官多年,之所以能到现在使全家富贵平安,全是因为他那左右逢源、处事圆滑的性子
皇帝太后他两边都不想得罪,谁知道皇帝能不能斗得过太后她老人家?
江南这一块地方本历来便是太后老人家的地界,分量之重,足以牵动朝堂风云
可向鼎臣如今这话,却让柯观昌沉吟了起来
他虽不是个清风两袖的官,有时候也会捞点油水,但他历来受忧国忧民的熏陶
如今大明在和北昭打战,军士生死不定,就连宁安侯的独子沈景钰都上战场了,若沈景钰有个好歹,那么老侯爷便真的无后了
连宁安侯府这样的贵胄都忠君爱国
这些世家,如今做得真是够火了
向鼎臣说了这么多,柯观昌也不免被勾起了少年当官的那点初心
向鼎臣发现始终是他们两人在说,而谢凌却没有插进去,这可不像他
于是他便向谢凌看了过去
却见向来克制的谢凌在独自喝闷酒
一杯喝一杯
向鼎臣怔住,忽然想到谢凌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入仕后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在异乡赴任,说不定此刻思念起在京城的家人借酒浇愁也不一定
向鼎臣便没有说他一两句
平日斯文的谢凌,此刻喝得面色通红,一双矜贵的眼也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心里连日积攒着怒火,却连发泄的口子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干枯了
筵席散了后,向鼎臣坐上马车回府,苍山这才跟着谢凌回去
马车摇晃,谢凌手搭在窗户上,脑袋昏沉地看向天边的明月
心里是恼的
他的心憋得慌,闷闷胀胀的,可偏生她此刻人远在京城,他心里这口郁气愣是找不到一个人发泄
谢凌想,她若再刺激几回下去,他怕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谢凌修长的手指攥紧成拳,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不要怪她,她只是不懂事而已
于她而言,那不过是兄长随意送给她的一只玉镯罢了
她又何尝知道他对这只玉镯费了多少心思?又如何知道他在背面刻下了小小的“凝”字?她并不知道,这不能怪她,都是他的错,怪他没有跟她说清楚
她定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才需要当掉这只镯子用来应急的
但谢凌还是满腹的怒火,烧得他面色阴沉,以至于一点困意都没有,就这样下了马车进了宅院
庆义早已在前院等候他多时他中午忘记顺带给衙署捎去消息了
等谢凌进来的时候,便见他深更半夜地出现在那
但奈何谢凌此刻看到谁,心里都心生厌烦
于是他眉间郁气,大踏步越过了他的身边,摆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庆义犹豫了一下,“是公子调查的事情有下落了”
“什么事?”
谢凌官袍未褪,顿足拧眉,一时都没想起来
还是庆义提醒了一下
谢凌愣了一下,他都快将这件事给忘了
于是庆义便跟着他入了主屋
婢女过来接过他脱下来的大氅,谢凌坐在圈椅上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热茶,单手握着,轻抿一口,眼帘轻垂,那余光显得漫不经心的,有种天然的矜贵
他适才脸色都气青了,他现在需要缓一缓
“查清楚了?还是那个青雾在撒谎?”
谢凌确信,他房里的人不会蠢到去碰他的东西来惹是生非
庆义:“福财问公子,不知公子可还记得?公子离开的前一晚,表姑娘离开庭兰居的路上,曾掉过一纸条”
“福财说不知跟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谢凌怔住了
久久的没有动过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里居然出现阮凝玉的名字
最近事务太多,他几乎快想不起来这件很久以前的小事现在经人这么一说,他便想起来了,福财确实跟他汇报过这件事
所以,那木盒是阮凝玉碰的
她打开了他的木盒,看见了里头他还偷偷藏着那根簪子?也看到了纸条上面的字?
凝凝卿卿
她看到了,所以才将那纸条偷偷拿走的?就怕被别的人看见?
不对
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