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花,开得再热闹又如何?风一吹就落,一点根基也无,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好你个蠢奴才,这不就是在咒我么?!”
碧桃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得后退半步,瞅着地上被踩烂的梨花,再看看自家小姐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小姐是瞧见这无依无靠的梨花,想起了自己那上不得台面的身世
文菁菁气得红了眼,用帕子点了点眼角的泪,便赌气扭头就往前走
谁知风一吹,竟将她手中的雪青绣兰蝶手帕给吹到了前方一棵梅树下
瞧见前方依稀有个人影,文菁菁赶紧整理了下表情,不让眼里湿润
谁知一修长手指帮她拾起了手帕,递给了她
“这是姑娘的吧?”
文菁菁抬头,便见眼前的男子着鸦青缎面圆领袍,腰佩美玉,生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一看便是出身高门大族
文菁菁微怔,心脏跳得很快,但她的心思令她马上忘却了先前的委屈气愤,而是故作小女子娇态,怯生生的,又不失柔美地从他手中接过了这方手绢
男人也这才留意到她这张天生丽质的脸,在满园春色的衬托下,他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当男人要问她是哪家的姑娘时
文菁菁却极有心思地垂下眼帘,长睫如蝶翼轻颤,她没说一句话,便带着碧桃离开了,给了男人许多可以幻想的留白
这场艳遇,足够令男人印象深刻
文菁菁走远了,还能听到碧桃扭头看回去,对她小声道:“那人看了小姐的背影好几眼……”
文菁菁心脏噗通乱跳地回到了宴席上
待她回到谢府的翌日,便听到敬远侯夫人登门拜访何洛梅的事
文菁菁不动声色,暗中往泌芳堂丫鬟手里塞了块碎银,嘱她留意动静,随时来报
不多时,那丫鬟果然悄悄回话,说是敬远侯夫人席间竟几次三番提到了她的名字
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照得屋里亮堂堂的
文菁菁激动地咬住了下唇
这样一来,她自然猜出了昨日梅树下的男人定是敬远侯府上的公子,可又穿得那般贵不可言,定是嫡出了,不会有假
好、好……人人看不起她,可是,最后还不是真让她钓上了一位金龟婿?!
敬远侯的嫡子,哪一点比沈景钰差了?!
一想到阮凝玉,文菁菁就觉得解气
……
多日不见,阮凝玉便觉得那个男人的身影已在心中渐渐淡去
她不过往南京寄去了两封家书,后面便再也没有碰过了
书瑶气愤她的懒惰,另一边又猜得出来表姑娘八成是故意的,恼归恼,却又没有办法
最后书瑶也放弃了
而谢凌那边,奇的是,阮凝玉不修家书的话,他竟也没有再给她的海棠院寄来信
起初阮凝玉还有些不习惯,最后摇摇头,索性不再胡思乱想了
但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寄来一些新鲜土产
这日,阮凝玉在府里不小心遇到了许清瑶
其实按许清瑶出入谢府的频率,她也在府里遇上许清瑶好几次了
但每次都是遥遥对望,再无交集
阮凝玉原以为许清瑶看见了她会来针对她
可许清瑶素来是副清高劲,许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这般身份尊贵,犯不着与她这个表小姐多费唇舌
又许是仗着自己已是谢老太太钦定的长孙媳,自觉与旁人不同,便连正眼瞧她的功夫都懒得费,更别提纡尊降贵地出手了
这两月里,倒是相安无事
接连几月的照顾,许清瑶如今在谢老太太那里的地位早已胜过了一众孙儿
这事,谢凌在南京还不知情
阮凝玉回海棠院的时候,正巧是书瑶将新的土产送来的时候
而这事不知为何,竟被谢宜温打听了去
谢宜温那内敛娴静的性子,竟头一次带着掩盖不住的怒容,来到了海棠院找她质问
书瑶前脚刚送完土产离开
她后脚便过来兴师问罪了
阮凝玉还是第一次见谢宜温带着几个丫鬟来势汹汹的过来
虽然她早知和谢宜温的关系发生了一些隔阂,但加上有谢妙云这个开心果在,彼此这些日子也能装傻
这还是谢宜温头一回对她翻了脸
阮凝玉知道来者不善,垂下眼帘,命抱玉端上茶水来
谢宜温坐在梨花木椅上,轻抿了一口,最后放下茶盏
“我今日过来,是听闻了一桩事大堂兄竟送了这许多土产给表妹照我看,这里头或许有什么误会?大堂兄许是本要将这些土产分与府里其他姐妹,只是手下人弄错了,阴差阳错到了表妹这儿……”
阮凝玉听完这一席话,心里便明了了
谢宜温这是不满谢凌如今这么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往她这里送这么多土产
毕竟她们这些谢凌的亲堂妹,都没得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