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事顾不得擦拭额头的汗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梁老染上鼠疫了,可他不肯去济院,还把自己关在房里梁宁少爷想带他去济院,结果......”
“结果如何?”孙星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结果梁老大发雷霆,还......”陈管事欲言又止,眼中带着惊惧,“梁宁少爷被打伤了,现在情况很不好”
孙星的手指微微发颤这段时间各个隔离点都传来好消息,她便少了些对梁宁的关注原以为他是与梁老有些龃龉,自己作为外人不便插手,没想到竟是出了这等事
“备马车”她转身吩咐右紫,同时快速收拾医具
紫菱见状也要跟上,却被孙星拦住:“你留在药斋,若有病人来,按我留下的方子处理”
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孙星坐在车厢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医箱的边缘记忆中的梁宁总是带着几分倔强,就像当年的自己,为了行医救人可以不顾一切
到了梁府门前,往日里门庭若市的景象已不复存在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落了一层薄灰,仿佛许久无人触碰
“右紫,紫菱,你们在外等候”孙星吩咐完,独自跟着陈管事进了府
偌大的梁府,竟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庭院中的花草无人打理,显得凌乱不堪池塘边的荷叶已经枯萎,零落的花瓣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
孙星仔细打量了陈管事一番,见他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确认未被感染后,立即道:“你先离开,我自己去找梁宁若有需要,我会去药斋寻你”
陈管事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孙星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头离去他亲眼见过梁宁的状况,那种凄惨的模样让他至今心有余悸
孙星独自往后院行去,沿路碰见几名侍女,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上前查看,发现都已染病,但症状不重,服药两日便可痊愈
“都去前院等着,我一会儿给你们开药”她轻声安抚道
循着记忆中梁宁说过的方向,孙星找到了他的院子刚踏入院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杂着药材的苦涩气息
她心头一紧,快步冲进去,眼前的景象令她呆住了
梁宁正独自靠在床榻上,笨拙地给手臂上的伤口包扎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因疼痛而紧紧抿着那只受伤的手臂上,绷带缠得歪歪扭扭,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谁伤的你?”孙星快步上前,一边检查伤口一边问道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这分明是匕首所致的伤痕,深可见骨,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留下终身残疾
“师父......”梁宁抬头,眼中泪光闪动,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怎么来了?”
孙星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中已有了计较她没再追问,只是专注处理着伤口:“都几天了,为啥不认真解决?”
梁家世代医者,梁老、梁毅、梁峰都是名医,却让梁宁落到如此境地除非,这一切都是梁老授意想到这里,孙星心中怒火中烧,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轻柔
“会疼吗?”她一面处置伤痕,一边轻声问道
梁宁摇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他想说不疼,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孙星从袖中取出几片药递到他面前:“吃了”她的语气生硬,却掩不住关切
梁宁乖乖吃下药丸,望着孙星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依恋许久未有人这般关心他了,自从娘亲离世后,就再也没有了
“娘......”他迷迷糊糊地唤道,很快便沉沉睡去
孙星静静地守在床边,看着梁宁的睡颜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她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心中五味杂陈
直到确认他睡熟,她才轻步走到门外杨阳早已在外等候,将事情始末告知了她
原来梁老染上鼠疫后,固执地认为自己能够医治,拒绝去济院梁宁多次劝说无果,想强行带他去济院,却遭到了激烈反对梁老在盛怒之下,竟命人用刀伤了梁宁
“带我去见梁老”孙星冷声道
梁老的院子里围满了人梁毅和梁峰在门外苦苦相劝,冷氏和梁芳环在一旁抹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混杂着病气
“呀,这里倒是热闹”孙星讥讽地开口,目光扫过众人,“一个个都在这儿哭天抹泪,倒是没人管管梁宁的死活”
梁毅转身,看清是孙星,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孙娘子......”梁峰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父亲他......”
“闭嘴!”孙星厉声打断,“梁宁是我徒弟,你们这般对他,就不怕我济院追究?”
梁毅和梁峰面面相觑,一时语塞冷氏和梁芳环更是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不敢作声
孙星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她大步上前,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病气扑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