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一想，就道：“应该四年了”
宋绾想起，她嫁给沈致远半年后，沈致远就将晚娘带了过来，再过了两个月后，沈致远就开始让她吃那种药了
中间偶尔有没有吃的时候，但也不过断了两三日而已
算起来，的确有四年了
宋绾的话一落下，顾万山落在宋绾脸庞上的目光就一顿
他蹙眉看向宋绾：“四年了？”
宋绾对顾万山这样的表情没有丝毫奇怪
到底有哪个傻子能连吃四年的毒药丝毫没有察觉的？
她便是那个傻子啊
四年，不是四月，四年积累的毒性，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她唯一遗憾的是没能重生的更早一点
她朝着顾万山反而苦笑了下：“顾大人没有听错，四年了”
“我这四年里每日都要喝一碗沈致远给我的补药，而那补药里，都加了毒”
顾万山垂眸，眼里变换几许又沉默
再低声道：“都过去了”
宋绾点头：“是的，我没有怨怪了，相反，我坦然接受一切了”
顾万山点点头，又道：“南溪子的毒性并不能让人一下子致命”
“这种毒原先是南疆用来安神的，但后来有人发现，这种药用久了之后，就会让人精神不振，再没有胃口，连神志也会有影响”
“一旦摄入体内的毒药积累过多，身体便会承受不住，伤及内腑，呕血而死”
“但寻常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因为这种毒性根本不可能被诊出来”
“这种毒在南疆用的人也很少，因为很少人用这种药害人，是要经年累月的积累才能达到药性”
“短则三四年，多则十来年”
“若是一次吃的太多，便会昏迷不醒，反而容易被发现”
说着顾万山黑眸看着宋绾：“如宋三姑娘这样连着吃四年的，的确不多见”
宋绾哑口，对于自己的蠢她也没有什么可多言的
她又问："那打听到有什么解药么？
顾万山摇头："我让去南疆的人还没有打听出来
“就目前知道的，这种毒，几乎没有解药”
“因为没有人用作害人，也没有人想过解药”
宋绾的心沉了下去，可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早就想到这个结局了，真要说起来，现在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她点点头，面容轻松，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看着顾万山道：“顾大人，多谢你为我打听”
顾万山紧紧看着宋绾的眼睛：“宋三姑娘，你不担心？”
宋绾咧唇笑了下，担心也是担心的，就是重活了一世，宋绾觉得这一世是上天另外给她多活些日子的施舍，所以她也不贪要活得更久
再说，她死前的心愿已经了了
沈致远那一家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一切真相大白，自己母亲也好好的
这就已经够了，再不能贪心的要求更多了
宋绾道：“听天由命吧”
“我总要为曾经的自己付出代价”
顾万山顿了一瞬，深深看着宋绾的眼睛：“所以即便没有解药，即便你活不了多久了，你也不在乎是么？”
宋绾认真想了想：“也不是不在乎，我只是觉得要是活得更久一点，我自然是想的”
“可要是还是没有办法，我也能接受”
顾万山抿了抿唇，又苦笑：“没有你留恋和割舍不下的东西么？”
“不会舍不得么？”
宋绾无奈的看着顾万山：“割舍不下的东西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我没法子”
顾万山垂眸端起面前的茶盏：“我会想法子救你的，不管用什么法子”
宋绾诧异的看向顾万山，要开口的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顾万山黑眸对上宋绾的眼睛：“宋三姑娘不必觉得不自在，我既然说帮你，就自然想你好好活着”
“再说，我也希望你好起来”
“因为宋三姑娘是我在乎的女子”
宋绾愣了下，张张口说不出话来
顾万山说话都这么直白了？！
在乎？到底是哪种在乎？
他这样说，到底想让自己怎么回
宋绾心里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话觉得有点忐忑，端着茶盏喝茶，盼着顾万山最好换一个话题
偏偏顾万山还继续开口：“宋三姑娘，可唐突了”
宋绾想说，自然唐突，可太唐突了
她放下茶盏，想了下，又十分认真的看着顾万山：“顾大人的心意我明白的，只是我现在早已不想我的婚事了”
“顾大人人中龙凤，我自己自觉配不上顾大人，还请顾大人往后再别说这样的玩笑话”
宋绾的话才落下去，就觉得一双深深地眼眸看在自己身上，顾万山看来的眸子里带着让她无法承受的情绪：“宋三姑娘觉得我刚才的话是玩笑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