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隐若的身子,稍稍前倾。
她那雪白下巴微昂,那姿态如审视一只失职的猎物,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却毫无暖意。
“可你这尾巴收得,比三岁稚童偷糖时留下来的痕迹,还要明显!”
“怎么,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动的手?”
“蠢钝如猪,下次再留下这种蠢货把柄,本官就先把你当首尾给处理了!”
楚奕头颅微垂,瞥了一眼她那双冷眸,略显无奈。
“回指挥使,主要是柳子林欺人太甚,羞辱无辜女眷……”
“嗬!”
萧隐若发出一声充满了不屑的轻呵,修长手指轻敲轮椅扶手。
“你这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真是让本官……作呕!”
“记住了,执金卫是陛下的刀,要的是锋利和冰冷,而不是让你去普度众生的!”
“再敢对罪臣之女露出那副令人作呕的同情嘴脸,本官就送你去感业寺剃度,让你对着佛祖哭个够!”
楚奕深吸一口气,只能躬身应诺:“卑职,知错。”
萧隐若突然眯着眼,仿佛闪烁着一抹危险的光芒。
“听说,王承运两个女儿,生得十分漂亮。”
“楚侯爷,莫非是想趁机收她们为奴?”
楚奕听着这送命题,毫不犹豫道:“绝无此意,卑职救她们,实际上是想拿她们控制王承运。”
“指挥使,卑职已经策反王承运,此人可作利器,用来对付柳氏。”
顿了顿,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若说漂亮,十个她们也比不上指挥使万分之一的美貌。”
萧隐若的眉眼微不可察地一动,指尖仍在轻抚袖口金线,有些恼怒这逆臣的插科打诨。
只不过,她却是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深究什么,声音缓和了几分。
“随你去办就是,不过,楚奕,若这次办砸了,莫怪本官拿你的脑袋去祭旗。”
“记住,执金卫的刀,要锋利……更要听话。”
楚奕听着她一语双关的话,只能应下来。
“指挥使,萧雅轩现在的生意很好。”
“卑职打算在上京城再开三家分店,地址也选好了,你来看看……”
萧隐若并未抬眼,反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是,别来烦本官。”
“真把本官当做是你的姆娘,事事替你做主吗?”
楚奕眨了眨眼睛,似乎表现的稍微有一点惊喜。
“真的可以吗?”
“什么?”
萧隐若一下子还未反应过来,但下一秒立马气恼的将旁边的笔筒直接砸向了楚奕。
“混账东西,你有种再将刚才的话说一遍!”
楚奕一个灵活走位,将那个笔筒躲闪过去,旋即目光滑过她略显散乱的发髻边缘。
那几缕碎发,似是不驯地贴在细白如瓷的颈侧,反而增添了一抹凌乱美感。
“指挥使,卑职去打一盆热水,给你洗洗头。”
萧隐若冷着脸开口拒绝道:“不需要,若是没事了,那就滚出去,继续抄你的家去!”
楚奕没吭声,只是走了出去。
萧隐若看着紧闭上的门,不知为何,心中又是涌起了一股恼意,没好气的将一支笔狠狠砸到了地上。
“逆臣!迟早叫你跪在地上求饶!”
不多时。
脚步声,去而复返。
楚奕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盆,走了进来。
“指挥使,卑职来给你洗头了。”
萧隐若愣了愣。
那唇瓣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但很快又冷下来脸了。
等她抬起眼,冰冷的眸光如淬寒针,直刺楚奕,声音陡然凌厉:
“谁准你给本官洗头了,滚出去!”
“本官,不洗头!”
她的下颌绷紧。
那股无形的威压几乎化为实质,自轮椅扩散开来,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只不过,落在楚奕眼里,倒像是拉不下脸罢了。
于是,他唇边笑意不减反增,端着水盆稳稳走近,仿佛那迫人威压只是一道春日暖风。
“指挥使,接下来你别乱动,当心绞了头发,那可就真是卑职的罪过了。”
那氤氲的热气,裹挟着一股陌生的、带着皂角与男子洁净气息的味道,悄然弥漫。
转眼间,便是冲淡了室内几分冰冷的氛围。
“啪嗒!”
楚奕修长的手指度探出。
他捻住了萧隐若那束发银链尾端的活扣,轻轻一抽。
霎那间,三千青丝如瀑布决堤,带着一丝极淡的清冽冷香,瞬间铺满了她单薄的背脊和轮椅靠背。
“指挥使,乖,低个头。”
萧隐若眉眼一跳,刚想发作,却察觉到那逆臣的手已经轻轻摁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她强压下心头处一丝莫名的慌乱,又突然语调冷硬地开口质问: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