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自配的拖鞋鞋底很薄,夜间,话,末了,说:“我在想办法”
他是在想办法,如果心灰意冷放任自流,也不会在这样的晚上,坐在这样的地方点烟
神棍说,要把对阵比作战争,这一轮,凶简使用了新的战术
打仗他熟,雇佣兵受训,甚至上一门课叫孙子兵法,教官一再强调“兵者,诡道也”,那以后,无数次实地作战,审时度势,哪里包抄、哪里合围,哪里奇兵突进,哪里里应外合,他都习惯的像是穿衣吃饭
这个晚上,坐在通县最高的位点,他一直在想:绝处逢生,没有路才是找路最恰当最紧迫的时候,这场仗,到底可以从哪里突破
怎么样能够取出第七根凶简,怎么样才能不死
木代伸手,触到他的眉,锁的让人揪心
她说:“罗小刀,我给你讲件事好不好”
“连殊那一次,我出车祸之后,张叔察觉我不对劲,赶紧联系了红姨,把我送到何医生那里”
在那里,她和何医生聊了很久
何医生建议她学习自我催眠,目光不要胶着于外部的纷纷扰扰,要适时“向内”,了解自己,也了解另外两个曾经主宰这具身体的人格
如何治愈多重人格没有定论,众说纷纭,据说最有效的方法,是逐一“杀死”次人格,让它们自行消退
打个简单的比方,就像众多王侯逐鹿中原,实力最强的一个会消灭掉所有对手,问鼎主宰的皇座
还有一种方法,用何医生的话是,一家独大,强到没有人敢生出争夺的异心来,自行归顺、臣服
木代选了第二种方法,因为都是“自己”,哪怕是虚拟的不见血的“杀死”,情感上也很难接受
猎豹那一次,牺牲掉小口袋,是迫不得已,但多少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依然不轻松,木代2号的设定,冷冽到无情刚硬,几乎是只为强而存在,怎么样做到比它还强呢
有时候,木代甚至想着,就这样吧,并存了也无所谓吧
但奇怪的是,她后来又自己做过自我催眠,有时候专门独处一室,有时候是睡前,只要无人打扰就可以每一次,看到木代2号,都觉得,另一个自己越来越势弱
罗韧好奇:“你能看到她”
“看得到,像是一个专门的会议厅,开始时,三把椅子,三张一模一样的脸后来,小口袋走了,她的椅子撤去了,就只剩两把了”
那是她的内心世界,绝密的会议厅,互相交流,也互相审视
罗韧问她:“那个木代2号,为什么会越来越势弱”
起初,木代也很奇怪,自己现在的脾气,其实是更柔了啊开始时对一万三或者曹严华这样的人,她很没耐心,动不动就沉下脸动手,但现在,她反而很少发怒,愈沉也愈静
“我后来想通了,可能真正的强,并不是刚硬打的头破血流,打一次胜一次,那不是强”
罗韧笑:“是,兵法里也说,上兵伐谋,最下为攻城,事情闹到赤口白牙卷胳膊开打,不算聪明也不算强,最多是力大”
“所以啊罗小刀,不要强硬地去对凶简”
罗韧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她这话说的很有深意:“什么意思”
“咱们现在都太恨凶简了,一直想着怎么样干掉第七根,怎么样把它封印了就好像已经撸着袖子要开打了,面对面,鼻子碰着鼻子,看不到其它的解决方法了”
“你是不是应该站开一些,把这强硬的心收起来,适当换一个圆融的法子它要杀我们,我们要杀它,目光都盯着一个死字,就看不到其它的出路了”
圆融的法子罗韧心念一动
有些僵局死局,是要打破一些东西的,不破不立神棍的那个“猜想”,不就建立在捣毁一个他们坚信的大前提的基础上吗
他需要打破一些东西,一些既定的认知,一些想当然的想法
站开一些,圆融的法子,把强硬的心收起来,不要只盯着一个死字,每一句话,迅速在他脑子里转圜
木代继续说的认真:“曹胖胖他们都那么沮丧,但是我不我觉得,这世上根本没有死局,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法子走投无路,路是没了,但往上看可以飞,往下看可以打地洞,只看能不能想到吧”
“罗小刀,不要发愁,还有7天呢,说不准就想到法子了”
说完了,不见罗韧有回应,正想抬头看他,罗韧忽然伸手搂紧她,轻声说:“你别动,我好像就快想到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炎红砂被床头的房间电话铃声吵醒,居然是罗韧打来的,让她赶紧收拾好,去餐厅的包房用餐
挂了电话,炎红砂不明所以,下床时,听到对面的卧房也在响铃,一万三他们大概也收到电话了
洗漱完毕,三个人一起下楼,路上,曹严华说,也就是吃个早饭,何至于要动用“包房”,难不成是断头餐吗
让他这么一说,炎红砂和一万三都心有惴惴,到了房间,更忐忑了,这屋子的布置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