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书当晚便答应了出来,她看到了转机,甚至轻轻松了口气,第二日如约去翠微楼赴约
这次出门她是找了买野祭的香烛纸钱的借口,很容易便出了门来
翠微楼一共有三层,一层是大堂,二层三层皆是包厢
他们分坐在二层的临窗的雅座上,一低头便是大堂里精心安置的高山流水,颇有雅意
已经三日了,也该有答案了,便是雪衣不开口,范成书也是要约她出来的
但两人各怀心事,都在猜测对方的意思,只能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一时间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都是教养良好的家世出身,用餐时两人都极为安静,连玉著落到碗碟上都毫无声音
这场景属实是有些憋闷了,便是成了亲,想必日子也就是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
但雪衣已经无心去想到底合不合适,眼看已经到午时了,若是今日中午不谈妥,傍晚的时候二表哥就要带她出门了
到那时……才是无可挽回
雪衣顾不得矜持,正欲主动开口的时候,小厮忽地掀了帘子,端了一盅冰镇的梨汤上来
“我们并未要这个”雪衣疑惑
范成书自进来起便低着头,这会儿一抬头,也跟着附和:“是不是送错了?”
“没错”小厮恭谨的答道,“夏日暑气重,这是翠微楼额外赠送的,每桌都有,以免夏日上火”
原来是赠品
范成书并未多想,谢过了老板,正好口渴,便舀了一碗
经过了画舫一事,雪衣这回却格外小心,生怕被二表哥再撞见
此次出门,她在城里绕了数圈才进来,眼下,对着这无缘无故多送来的冰镇梨汤自然留了个心眼
她轻轻放下了筷子,盯着那小厮的背影四处逡巡,想看看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可这一打量,随着小厮的身影一点一点的转,她却忽然看到了隔着窗,对面雅座上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雅座也临着窗,竹帘半卷着,遮住了一半
雪衣定睛,看不见对面人的脸,只能看到那桌案上一只手,正执着杯子,动作优雅
那只手臂线条流畅,手指骨节分明,似乎,和二表哥有些像
雪衣目光顿住,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了?”范成书见她怔愣,停下了手中勺子,也随着看过去
可这茶楼上下三层,数十间包厢,他并未看出有什么奇怪
一只手而已,上次的事雪衣瞒的很好,二表哥昨晚还在让她准备香烛纸钱,现在他应该在府里才对
雪衣被他一问,收回了眼神,淡淡道:“没什么”
只是如此一来,雪衣却不敢再喝那汤了,于是又准备跟范成书说起假定婚的事
然而这回,她刚想开口,怕她没发现似的,那对面半掩的竹帘却一点点被卷了起来
那人,该不会当真是二表哥吧……
她已经骗了他一次了,这次若是被发现,只会更加激怒他
雪衣登时便住了口,余光随着那卷起的竹帘一点点升上去
从手腕,到肩上,再一点点的往上
明明中间隔着一座楼,雪衣却仿佛听见了竹帘拉动时极为细微的嘎吱声,在她的耳膜上滚动着拉扯
不要是,不能是
雪衣暗自祈祷着,手里握着的筷子几乎要被她折弯
可是当竹帘彻底卷上去的那一刻,她还是看到了一双冷眼——
就那么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一眼看过来,把她直接钉穿在了座位上
是二表哥
他看见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而且他手边放的,似乎也是一样的汤盅
雪衣脸色瞬间白到了底,颤抖的手一松,紧握的筷子应声落地
“怎么了?”范成书正盛了一碗汤,欲送入口中
“别喝了,这汤你不能喝!”雪衣一回神,急切地直接打翻了范成书手中的碗
汤碗落地,地上一片狼藉
范成书愣住:“为什么不能喝,这不是楼里送的么?”
不是楼里,二表哥就在对面
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这汤一定也是他让人送来的
他想干什么?
难不成想直接毒死他们吗?
雪衣已经被折磨的已经草木皆兵,眼下顾不得自己了,只是不想连累范成书:“这汤里恐怕有毒,是专门送过来的,你不能喝……”
有毒?范成书侧目,一脸迷茫
“哎,小娘子可不能空口污蔑人!”
这边动静太大,小厮正掀了帘子进来收拾,反驳道,“我们翠微楼好心送汤,凡事包厢每桌都有,你怎可这般出言相伤?”
外面的人听见了争吵也纷纷侧了目
每桌都有?
雪衣顺着他的眼神往外看,有包厢打开,这才发现他们的桌子上的确都摆了一盅
再看向隔窗的二表哥,只见他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唇边还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