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抬眼,却见崔珩神情坦荡,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又觉得是自己太过狭隘了
也对,公子一贯是个重情义的人,所谓权势,地位在他心里,哪里能与长兄相比,便是让他拱手相让,他恐怕也是愿意的
交代完兄长的事,崔珩才回了国公府
这两日陆雪衣没来找他,不知闹的什么脾气
但今晚是他的生辰,她总该来了
崔珩敛了敛眉,脚下的步子加快
老太太的寿安堂里早已坐满了人,崔珩落座后,却久久没见陆雪衣来
初时,崔珩只以为她是被绊住了脚,并未太在意
但当宴席开始的时候,二夫人身旁的位子还是空的,他稍稍后仰,搭在桌上的指骨微微蜷起,眼神带了一丝烦躁
见崔茵茵在场,崔珩不动声色地将一碟甜食推到了崔茵茵面前
崔茵茵一见那甜食果然想起了陆雪衣,便凑过去天真地问二夫人:“二婶,今日我二哥生辰,陆姐姐怎的没来?”
“她白日里说休息不好,加之吹了风,偶感风寒,卧床休息便不来了”二夫人答道
“原来陆姐姐病了”崔茵茵一听便垮下了脸
崔珩一听陆雪衣是病了,修长的手捏着杯子,也久久记没动
后半晌,他脸上虽则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但眼底却越来越心不在焉
郑琇莹远远地看着崔珩的反应,气得心口一阵阵绞紧
枉费她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只说了陆雪衣与外男有私情,并没说偷情的人是谁,就是想到时候给崔珩一个台阶下,好把事情都推到陆雪衣主动勾引上,将他撇清
然而如今一见崔珩的反应,她便明白便是事情真的抖落出来了,崔珩恐怕也不会推给陆雪衣
果然,崔珩的耐心甚至等不到结束
宴席刚一半,他便搁了酒杯,从容的寻了个借口要离开
不用想,郑琇莹也知他定然是要去看陆雪衣
他就那么在意陆雪衣吗?
可陆雪衣凭什么?
论家世,论才艺,论手段,陆雪衣哪里比的过她?
为何二表哥眼里独独只看的见她
郑琇莹攥着手中的杯子,几乎要把杯子攥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崔珩远走
大夫人今日实则也不像看上去那般开怀,今日是二郎的生辰,但也是大郎的生辰
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心酸无人知晓
大夫人只坐了一半,后半晌笑的越来越勉强,见崔珩要走,也跟着让人扶下去了
崔珩便顺势送了母亲回凝晖堂
从凝晖堂出去的时候,当瞧见母亲在灯下揉着眉心时,崔珩停住脚步,还是将兄长可能尚存的消息告知了她
“你兄长当真还活着?”大夫人垂下的眼忽地抬起,着急地问,“他在哪儿,他既活着为何不归家?你莫不是诓我?”
“我已派了人去找,兄长或许是有苦衷”崔珩推测道
“他能有什么苦衷?”大夫人忽地又惴惴不安起来,“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他又是个心气高的,该不会是……伤了哪里?”
崔珩眼皮跳跳,虽不想承认,但依据他对兄长的了解,十有八九是如此
“或许只是被绊住了脚,母亲先不必着急”
崔珩沉吟片刻,安抚道
“我不急,只要人活着一切都好”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你快去找,要是人手不够,我去让你祖父给你四叔写信,再调些人手回来”
“已经有眉目了,母亲且宽心,这两日我一定把兄长带回来”
崔珩又安抚了她片刻,大夫人才终于歇下
今晚恰逢十五,满月当空
出了门,月凉如水,清辉遍地
崔珩没回清邬院,而是去了梨花院
不过两日没见,陆雪衣便能把自己弄生病,她可真有本事
崔珩步子不自觉地加快
然而进门之后,陆雪衣却不在
“人呢?”
他盯着那空荡荡的床帐看了片刻,回头问道
明明是在他们娘子自己的院子里,可二公子一进来,这院子仿佛成了他的似的
晴方不敢隐瞒,下意识地回道:“娘子傍晚时出了门去,说是去送生辰礼”
“生辰礼?”崔珩皱眉,“她什么去的?”
“不久前”晴方答道,“娘子没……没去您那里吗?”
崔珩不答,但沉下来记的冷脸已然说明了一切
原来那礼一开始就不是为他准备的
他真是小看了她
“陆雪衣这几日都去过哪里?”
崔珩沉声问道
晴方被那眼神压的头也抬不起,不得不开口:“除了布行,娘子只去了琴行……”
琴行,又是那个王景
原来今日也是王景的生辰,可真巧
崔珩眼神一一扫过那些雕镂的器具,越看越刺眼
他原以为,她愿花费这么多精力为他制笔至少心中是有他的
可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