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望着三楼那扇歪斜的铁门,门框上新鲜的撬痕在锈迹中格外刺眼,像道淌血的伤口
叶南乔攥着湿透的笔记本跟在后头,警用雨衣兜帽下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
“方组长,302室上周刚换了租客,房东说是个戴眼镜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可不会在门缝里塞符纸”
方俊用钢笔挑开半褪色的黄符,朱砂画的镇邪咒被雨水晕成狰狞的血手印
他忽然蹲下身,指尖蹭过门槛内侧--几粒晶莹的碎玻璃正卡在缝隙里,折射着阴天的微光
对门304的防盗链哗啦作响,老妇人浑浊的眼珠从门缝里窥视
方俊转身时,她像受惊的乌龟般猛地缩回头,铁门撞在墙上的回声在楼道里久久回荡
“阿婆,我们是县里工作组”
叶南乔甜笑着举起证件,
“您见过302的住户吗?”
铁门后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苍老的声音发着颤,
“作孽哟,半夜三更的鬼叫,警察来了三趟都不管!”
话音未落,屋里突然响起孩童的哭闹,老妇人惊慌地掩上门,插销落锁的声音清脆如骨节折断
方俊盯着302室门把手上凝结的血痂,用力一推才发现压根没锁
低头检查了一下才发现,锁头早就被破坏了
腐木门板轰然洞开,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客厅地砖上散落着撕碎的教案,泛黄的三角函数图被血手印浸透,窗台边的君子兰盆里插着半截带齿的钢管
“十五号接到的举报电话”
方俊用镊子夹起茶几下的药盒,阿莫西林胶囊撒了一地,
“举报人女儿青霉素过敏住院,这盒药是儿童医院上周开的”
叶南乔正要拍照,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
两人扑到窗边时,只见两辆无牌面包车正碾过积水塘,车尾扬起的污水里飘着张被碾碎的准考证--照片上的女孩扎着羊角辫,笑容与举报录音里的哭声重叠
方俊转身又敲开了另一个住户的门,这次是个穿着汗衫的老大爷开门
“大爷您好,我们是政府的人”
“你说什么?”
那个老大爷侧着耳朵摆出一副听不清的样子
“您认识隔壁的这户住户王翠芬吗?”
方俊扯着嗓子大喊
“王什么芬?”
“王翠芬啊!”
“王翠什么?”
“王翠芬!”
“什么翠芬?”
“没事了大爷,您忙去吧”
“哎,好嘞”
看着大爷关门,方俊的脸色阴沉无比
“这些人明显是遭到了某些力量或是威胁或是利诱”
方俊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感觉这家人肯定掌握了什么重要的证据”
“那现在怎么办?”
叶南乔无奈的问道
“先去报警,看看本地的派出所怎么说”
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方俊还是想去试试
来到派出所之后,方俊也没有自曝身份只是直接和党指的民警说道
“我要报案”
里面胖胖的民警似乎正在打瞌睡,突然被喊醒,吓了一跳,揉了揉脸才一脸不高兴的问道
“报什么案?”
“隔壁旧家属楼区302房被人强闯,入室行凶”
方俊没纠结他的态度,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谁知道那个民警一听身体一激灵,仿佛瞬间清醒了起来
“你是他们什么人?”
“什么人都不是,我就是路过的,看到了情况才来报案”
方俊说道
“什么人都不是你报什么案?”
那民警一听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后又勃然大怒地一拍桌子
“你们辖区出了治安事故,难道不应该管吗?”
方俊生气的说道
“什么治安事故,你不要瞎说”
那民警振振有词,
“懂不懂什么叫民不举官不究”
“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治安事故?”
“他家的门都被暴力破开了,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这还不够?”
一同起来的叶南乔忍不住说道
“当然不够了,说不定只是他们家临时换锁呢,屋里被翻的乱又能说明什么?可能是他们家自己就不注意卫生”
民警不屑的说道
“够了,你还是不是人民警察了?”
“接待报案就是这个态度,你对得起头顶上顶着的警徽吗?”
方俊越说语气越是冰冷
“你什么意思啊?我做事还用不着你来管”
“赶紧给老子滚蛋,再在这里捣乱,信不信老子拘了你!”
那个民警也被方俊的态度给激怒了,猛的一拍桌子直接把腰间的警棍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