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钱人家吃的细面，而是连着玉米芯一块磨碎的粗面
吃着剌嗓子，不伸脖子瞪眼根本咽不下去
可对于小叫花子们来说，这棒子面粥就是无上美味了
到了地方，让唐婉儿找出锅来
好在他们平时也会把要来的吃食倒在一起煮成“粥”分着吃，所以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口锅
把棒子面倒一些进去，加水熬成糊糊，然后打开食盒，把京酱肉丝一股脑倒进去
孩子们都懵逼了！
“哥，你闻闻，这位爷倒进去的是什么啊？”
“我怎么闻着，是肉啊！”
“你还吃过肉！”
“嘿，年初城里头有家大宅门办喜事儿，我们去唱喜歌儿，人家发善心倒出来一桶骨头来，不知道是哪个败家子儿吃的，那骨头都没啃干净，上边全是肉丝儿！”
“兄弟，你饿吗？”
“饿吗？从昨天到现在，我就吃了半拉瓜干儿窝头！”
也有的孩子看着林泽，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这年头，谁要是能给他们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一顿饭，那都不是善人，那是活菩萨啊！
林泽一边搅着锅底，一边观察着这些孩子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棒子面粥咕咚咕咚冒泡，他让孩子们端着碗排好队
孩子们有伸着碗往前挤得，有神情怯懦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
也有大一些的孩子，在那维持秩序
其中有一个，十四五岁的样子，不像别的孩子都看着锅里流口水，反而一个个叮嘱大伙儿排队，把年龄小的抱着放在队伍前边，把年龄大的赶着排到后边
林泽并不干涉他们，等他们排好了，才给他们盛粥，一人一碗，不多也不少
还顺手递给唐婉儿一碗
唐婉儿都快掉下眼泪来了，哽咽道：“甄大哥......”
林泽笑笑，“我还算有点家底，你在这也不容易，快吃吧，照看好这些孩子”
孩子们分到了粥，有的找地方坐着，有的干脆蹲下
西里呼噜喝了起来
一边喝还一边有人惊呼，“真是肉！快尝尝啊！真是肉！”
有的孩子挑着先把肉丝儿吃了
有的则是转着圈儿的喝粥，把肉都剩下
有几个懂事儿的，舍不得吃肉，过来要分给唐婉儿，唐婉儿满眼欣慰，只说自己不爱吃
到了最后，那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端着碗过来，林泽一摊手，“对不住，没有了”
没成想那孩子一笑，冲着林泽鞠了一个躬，“那也多谢您，没有您这些粮食，我这些小兄弟不知道还能熬几天”
见他这样，众孩子才反应过来，纷纷跟林泽道谢，更有甚者直接跪地上给他磕两个
林泽一一看在眼里，末了对唐婉儿说：“这些粮食，你们先吃，过两天，我再送点白薯过来，没办法，世道不好，粮食不好弄”
唐婉儿闻言却是直接跪下了，刚要说感谢的话，却被林泽制止
“你们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这些大孩子找些活计”
说完，冲着那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道：“你跟我出去一趟，我有话问你”
那孩子看着有点忐忑，看了一眼唐婉儿，跟着林泽往外走了
两人又来到刚才那家二荤铺，把食盒还给人家，又叫了两个菜，六个三合面馒头
等饭菜上桌，林泽点上一根烟，对着那孩子道：“吃吧”
那孩子不敢动
林泽乐了，“让你吃你就吃，怕什么？”
男孩儿这才抓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他是真的饿狠了，咬一口馒头叫也不叫就咽下去，噎得直翻白眼，二荤铺老板连忙端来一碗茶
感叹道：“这孩子，多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可怜见的”
吃了一个馒头，孩子就不肯再吃
林泽说道：“接着吃啊，有的是”
没想到那孩子摇摇头，“不能吃饱，吃饱就挨不了饿了”
林泽一愣
“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的话，没大名儿，都叫小的钮三儿”
林泽一听，“你是旗人？”
钮三儿低下头不说话了
铁杆庄稼到了几十年，旗人落魄的不少，要饭的并不罕见，但对他们来说，总是一件丢人的事儿，想必这钮三儿也是没了爹娘，自己年龄尚小，没个生计，才讨饭为生
沉默半晌，钮三儿突然跪倒在地，咣咣咣使劲磕了三个头，“主子爷，您收下我，我听说书的讲，做人当报一饭之恩，我钮三儿这条命就卖给您，一辈子给您鞍前马后！”
林泽站起身来，给二荤铺掌柜的会了账，“你先回去，这事儿，等以后再说”
说完便走了，只剩下钮三儿，年轻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找个没人地方换了衣裳，回了驻巡所
只见驻巡所一楼已经支起一个小火炉，上面还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