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像是抓住了主心骨一样,抱着救命稻草般握紧了陆蔚然的手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手术能不能成功,而是…”顾行云不忍心地闭了闭眼,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张捏得皱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温宁:“你自己看吧?”
说完,示意陆蔚然抱紧温宁
不知怎么,明明还没看见,温宁就有不好的预感,右眼皮控制不住地跳起来
她颤着手去拿纸条,一时心慌意乱竟然没拿起来
她又要去拿,被陆蔚然抓住了手,抱着她柔声安慰:“我在,别怕,不管有什么情况,都有我和你一起面对,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她偏头在他的衬衫上擦了擦眼泪,再转头已经镇定不少
她拿过那纸条,指尖颤抖地一点点打开,是极其缭乱又扭曲,连在一起,像是无数个断点连续在一起的三个字——
让我死
三个字重如泰山般压在温宁身上,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顾行云:“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一点求生欲望都没有?!
为什么…
“刚才我们诊断的时候就发现了,老人家支支吾吾地张嘴发出声音,但我们听不清,我就拿了纸跟笔让他写”
顾行云抿唇,索性一口气说了:“病人写了三个字之后就没力气了,拿不住笔,我只能努力凑过去听,只听见断断续续的,我私自拼凑了一下应该是‘宁宁就自由了’”
“病人求生欲望非常之低,这种情况如果不改变,就算我们联合会诊得出了手术方案,也是不敢做手术的”顾行云说完,不忍心再看,出了办公室
“爷爷…”温宁跌坐在椅子上,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断了线的泪水打在纸条上,晕开笔墨
为了不让她为难,为了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掣肘,宁愿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她像是个没了灵魂的破布娃娃,身后男人将她揽进怀里,容她肆意哭泣
“怎么办啊…陆蔚然…”温宁无助至极地靠在他的腰腹上,泪水止不住地流:
“我怎么样才能救爷爷…为什么进去的不是我啊?他七十二岁了,他为了养我爸苦了半辈子,为了养我又苦了半辈子,为什么现在还要这么逼他?”
“要赔命就赔我的命啊,不要让他们俩出事…”
“陆蔚然,我真的好没用…”
温宁哭得无助,哭得怨恨,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她呼吸不上来
哭得陆蔚然心都碎了
他只能抱着她,给她温暖给她依靠,让她尽情地发泄情绪
陆蔚然自认从小都是佼佼者,在医院的这几年,他自诩看惯了生离死别,看惯了人情冷暖,表面上温和,实际上是个情绪极寡淡的人
可她不一样
情感充沛又浓烈,是个很生动很可爱的小姑娘
可为什么,她的喜怒哀乐都裹着一层苦涩
他是个极理性冷静的人,从不认同感性的看法,比如感同身受,比如恋人之间的情绪共感
他认为都是感性的观点
直到这一刻,陆蔚然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做痛她之痛
她心如刀绞,他同样心疼得碎了一地
温宁不明白
她从小得到的爱很少,所以她视若珍宝
可为什么明明是爱,却让人这么痛苦,让她这么绝望又无助
温宁抱着陆蔚然哭了好大一场,哭得眼睛也肿了,嗓子也哑了,情绪才终于发泄出来
好在他的陪伴,让温宁振作的速度快了很多
很快,她就穿着无菌服进了重症监护室
她必须要让小老头恢复求生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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