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微开,一双眼好似看不够一般,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街
人
“三年!又过了三年!”
这是李景隆,三年之中,第一次再一次的走入京师
他嘴唇轻动,沉稳的面容之上,忽多了几分柔情,亦有几分感慨
一切好似都没变,但一切真的都变了
“春花正好,树影窈窕”
“临窗倩影挥红袖,不许留下相思愁!”
“不知今年四月风,可如去年旧,借问绿柳!”
不知不觉中,马车停在了巍峨壮丽的紫禁城前
“公爷,到了!”
随着李老歪撩开车帘,穿着青色常服的李景隆,在神武门外那些宫城侍卫们诧异的目光之中,走出车来
他抬起头,看着朱红色的城墙,金色的瓦片
忽见到地面上,自己在阳光下的身影,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恍然隔世之感
六年前,他第一次正式的以官员的身份,进到这座寰宇天地之中,最为高贵的权力中心
那时的他,春风少年,心光明媚
六年后,他再一次来到这,却已是唇有短须,光华内敛的青年
六年前,他对这里心怀畏惧,忐忑惶恐
六年后,他对所有,都已波澜不惊
“你是?”
几名面生的侍卫,按着腰刀大步走来
李老歪清清嗓子,大声道,“太子少保,世袭罔替....”
突然,李景隆开口打断他,微微一笑低声道,“在下李景隆,奉旨觐见!”
宫城依旧,只是宫人的衣衫,微有鲜艳
李景隆跟在一名面生的白净宦官身后,来到乾清宫外
一路上他都尽量低着头,不去看周围那些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景象
但他能感觉到,在他出现的时候,乾清宫外的大臣值班房中,无数道目光,满带着各种情绪,齐齐的望向他
“微臣李景隆,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相比于六年前,三年前
乾清宫显得有些空旷,以至于殿内都能听见李景隆说话的回音
侧殿之中,朱元璋放下奏折,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跪在门槛之外的李景隆
“进来!”
“是!”
闻声,李景隆起身,垂首躬身,缓缓进殿
“抬起头来!”
朱元璋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景隆闻言抬头,对上那道审视的目光
皇帝比起三年前,老了许多
须发斑白,皱纹如沟壑,但那双眼睛却一如既往,如鹰一样
“看着倒是比以前老成了不少,没那股焦躁浮夸之气了!”
朱元璋无声一笑,“眉眼之间,依稀有七分,你父亲当年的模样啦!”说着,忽笑出声,“可也没了以前的机灵劲儿!”
李景隆低声回应,“臣守孝这三年,痛定思痛种种因果,皆因臣少年荒唐,浮夸不端所致是以洗心革面,更要谨慎言行!”
“嗯...”
朱元璋点点头,“浪子回头终不晚少年时荒唐惹人爱,成人了再荒唐,就惹人厌了!”
说着,又看了眼李景隆,“还有半年,孝期才满?”
“准确的说,还有五个月十四天!”李景隆正色道
朱元璋再次打量李景隆,见他身上穿着纯色的青色常服,没有佩戴任何的珠玉,不禁又是点头,“你是个孝顺孩子!说着,莞尔道,“三年闭门不出,你也闲得住!”
“臣倒也没闲着!”
李景隆开口道,“每日种菜养花,习武读书写字嗯...别的不说,臣的字,这几年大有长进!”
“哈!”
朱元璋笑道,“刚说你稳当了,你这就开始自夸了?”
忽然,他的手指点了下御案的一角,单独放着的一本奏章,“你看看!”
话音落下,边上一名年轻的宦官,双手捧着那奏章,送到李景隆的面前
李景隆展开一看,顿时心中冷笑,但面上还要装作大惊失色,如遭雷击
正如他所估料的那样,这是一本写满韩国公李善长所有罪名的奏章
除却什么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弄权欺君之外,最骇人听闻的就是李善长之弟,曾在胡惟庸要谋逆之前,劝说李善长要站在胡惟庸那边
而后胡惟庸又派人跟李善长密谋,说事成之后以淮西封王李善长颇为心动,但没松口
最后胡惟庸亲自去说,李善长说自己老了,死了之后,你们好自为之!
“牵强附会,狗屁不通!”
李景隆心中暗道,“自相矛盾,毫无逻辑!”
其实李善长该不该死?
他该死!他早该死了却不死,就是最大的该死
他有些所作所为,足以该死!
可朱家爷俩为了让李善长直接死透,且永世不得翻身,竟给罗列出这份罪状来,非要把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