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建安文士,素有风骨,并非都是趋炎附势之辈。
此时此刻,宾客中有一文士摇头冷嗤。
曹植一愣,看向那人,乃是其幕宾。
此人姓刘名桢字公干,素擅五言,文采极高,素为曹植所敬。
“公干,何以嗤笑?”
刘桢抬头看向曹植,满脸的不屑:“今丞相远征,音信杳然,存亡未卜。汝身为人子,竟无半分忧色,反在此酣饮作乐!依吾观之,汝欲复筑铜雀台,绝非真心牵挂父帅,不过是一心欲借此事,夸耀己之才学耳!”
曹植素敬刘桢,却未曾想刘桢今此一言,正中曹植软肋。
曹植登时就火了。
他丢掉酒樽,身子晃了两晃,勉强站稳,愤怒的手指刘桢,大声喝道:
“尔懂什么!吾父南征北战,一生戎马,吉人自有天相!那些妄言皆是谣言,彻头彻尾的谣言!吾父断不会死……”
曹植猛地拔高声音,却又突然卡壳,只因其理由并不充分。
曹植喘了口气,喉间滚动半天才续道:
“如今没消息,定是……定是军情如火,信使被乱军所阻!待父亲荡平敌寇,扫清通路,捷报自会飞传而来,必是如此!”
因为激动,曹植的话有些气急败坏,更有些自相矛盾。
在他人看来,纵无曹操之信,至少应该有长安确切的消息。
但长安也未发来消息。
说是荡平敌寇,扫清通路,捷报自会飞传而来。
可若连通讯之路都被人所断,那形势严峻到何种程度,不言而喻。
曹植的这番话,非但没有让人安下心来。
反而使在场宾客皆心生疑惑,忧心忡忡。
那么问题来了。
素来与曹氏公子交好的刘桢为何突然以此相诘?
其实,原因很简单。
只因他不久前刚拜访过曹丕。
面对流言,曹丕纵然也是不信。
但亦表达了担心父亲的孝心,他焚香祷告,免冠顿首,祈天护佑父亲平安,早奏凯歌而还朝。
与曹植的表现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