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二皇子的满载而归相比，大皇子的一只鹿、三只鸡，未免就显的有些可怜
贵眷们那边纷纷停止了说笑，皇后的神色也变的有些苍白
大皇子看见母后的反应，只觉得连面皮都快要烧着了
他跪地想要请罪，但是皇帝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他面色如常，甚至带着些宽慰之意的对面前满脸羞愧的儿子说：“给父皇讲讲你今日围猎的过程吧”
大皇子于是隐去侍卫替自己狩猎白狐的那一段，然后把今日围场之内的经过讲述给父皇听
大皇子的骑射水平，皇帝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对大皇子今日成果的预设是：鸡鹿各数只，合计应该在十只左右
当然，当二皇子带侍卫们满载而归时，皇帝也不可避免的去琢磨，还在围场之中的大皇子会不会也能带给他类似的惊喜
但是结果却与他的猜想截然相反
看大皇子所获远不如他的预设，皇帝便知道，大概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等大皇子向他描述自己追逐白狐的场景时，皇帝下意识的就想告诉大皇子，狐类狡诈，且兼行动迅捷，并非如今的他可以猎获，若是他并未被那只白狐所惑，执意追赶，或许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收获
好高骛远，并不可取
但是大皇子明显已经很是羞愧自责了
皇帝虽然不是无条件宠溺儿子的那类慈父，但是相较于一时的眼高手低，皇帝也能发现大皇子此次的优点
譬如曾经连正常的向先生请教都要掩藏的儿子，这次面对数量寒酸的猎物，却没有选择瞒天过海，借由旁人的便宜去充自己的脸面
相比这个，年幼的儿子看到白狐之时，那被瞬间的兴奋暂时击溃的理智又能算什么？
康哥儿毕竟还小
他如康哥儿这般大的时候，难道就能处处理智，看到近在眼前的猎物也岿然不动、客观评判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斩获吗？
皇帝很清楚，他不能
而他现在更需要做的，就是消除那些不应该出现在大皇子身上的缺点，而非盯着他的每一样瑕疵求全责备
所以皇帝不仅没有指责大皇子的疏漏，反倒对他的优点进行了褒奖
听到了夸赞的大皇子不敢置信的望向高台上的父皇，内心的无措和羞愧也慢慢被父皇的夸奖而抚平
但是皇后的脸色却没能因为皇帝的表现而重新变的红润
其实这些日子，皇后慢慢能琢磨明白她的长兄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令她觉得陌生的模样了
诚然，赵老爷对每一个儿女的要求都十分严苛，但是他管束最严、甚至堪称是吹毛求疵的那个，却仍旧是皇后的大哥
为什么？
因为他是赵家的长子，日后是要撑起赵家的门楣的
寻常的百姓之家尚且如是，可是皇上竟然对康哥儿如此宽容，宽容到仿佛他对康哥儿没有任何的期望与要求，这说明什么？
曾经，皇后一直担心大皇子做的不够好，让皇帝对这个皇长子失望或者不满
但是今日，皇后发现了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大皇子分明就做的不好，可是皇上却半点儿都不失望，也半点儿都不生气
这是因为他对康哥儿的疼惜吗？
不，这更可能是因为皇上根本就没有对康哥儿抱有任何希望
堂堂的盛世天子，会对自己的继任者完全不抱希望吗？
答案显而易见
皇后看着皇帝望向大皇子的温和神色，只觉得整颗心都在变凉
于是大皇子的心情也在父皇的慈色与母后的无言之中几经变化
终于等到宴散，大皇子跟着母后去请罪
皇后勉强维持住的仪态已经在凤辇抬入她暂居的院落时便支撑不住了
大皇子吓的赶紧上前扶住母后，皇后却不知道此时应该与她可怜的儿子说些什么
说对不住他吗？
若是没有她这个莫名与先皇的端肃皇贵妃扯上关系的母后，他可能就不会被他的父皇所忽视？
可是这真的是她的过错吗？
她也不愿意跟端肃皇贵妃有什么牵扯啊！
但是不说这个，她又能说些什么？
让康哥儿继续勤勉克己？
当皇上已经从本心忽视这个儿子的时候，勤勉克己真的是有用的吗？
皇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了
最后是胡嬷嬷把大皇子给送出去的
胡嬷嬷将二皇子今日的所获讲给大皇子听，好叫他知道二皇子的心思有多么的灵活
像大殿下这样老实的哥儿，只知一昧的勤勉用功，遇到二殿下那样的对手，是要吃大亏的，而胡嬷嬷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殿下吃亏
大皇子这才知道，原来分别之后，二皇子竟然有那样丰厚的收获
他终于明白，为何母后的神色会那么难看了
所以，父皇为什么还能对他如此和颜悦色？
难道父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