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不出来手,李承鄞握得太紧,这时候宫人端了药来,永
娘亲自接过来,然后低声告诉我:“太子妃,药来了”
我只好叫:“李承鄞!起来吃药了!”
李承鄞并不回答我,只是仍旧紧紧抓着我的手永娘命人将
床头垫了几个枕头,然后让内官将李承鄞扶起来,半倚半靠在那
里永娘拿着小玉勺喂他药,但他并不能张开嘴,喂一勺,倒有
大半勺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去
我忍无可忍,说道:“我来”
我右手还被李承鄞握着,只得左手端着药碗,我回头叫阿
渡:“捏住他鼻子”阿渡依言上前,捏住李承鄞的鼻子,他被
捏得出不来气,过了一会儿就张开嘴,我马上顺势把整碗药灌进
他嘴里他鼻子被捏,只能咕咚咕咚连吞几口,灌得太急,呛得
直咳嗽起来,眼睛倒终于睁开了:“烫??好烫??”
烫死也比病死好啊
我示意阿渡可以松手了,李承鄞还攥着我的手,不过他倒没多看我一眼,马上就又重新阖上眼睛,昏沉沉睡过去
永娘替我拿了绣墩来,让我坐在床前我坐了一会儿,觉得
很不舒服因为胳膊老要伸着,我叫阿渡将绣墩搬走,然后自己
一弯腰干脆坐在了脚踏上这样不用佝偻着身子,舒服多了,可
是李承鄞一直抓着我的手,我的胳膊都麻了我试着往外抽手,
我一动李承鄞就攥得更紧,阿渡“刷”地抽出刀,在李承鄞手腕
上比划了一下,我连忙摇头,示意不可如果砍他一刀,他父皇
不立刻怒得发兵攻打西凉才怪
我开始想念赵良娣了,起码她在的时候,我不用照顾李承
鄞,他就算病到糊涂,也不会抓着我的手不放
一个时辰后我的手臂已经麻木得完全没了知觉,我开始琢磨
怎么把赵良娣弄出来,让她来当这个苦差
两个时辰后我半边身子都已经麻木得完全没了知觉,我实在
是忍不住了,小声叫永娘她走上前来低头聆听我的吩咐,我期
期艾艾地告诉她:“永娘??我要解手??”
永娘马上道:“奴婢命人去取恭桶来”
她径直走出去,我都来不及叫住她她已经吩咐内官们将围
屏拢过来,然后所有人全退了出去,寝殿的门被关上了,我却痛
苦地将脸皱成一团:“永娘??这可不行??”
“奴婢侍候娘娘??”
我要哭出来了:“不行!在这儿可不行!李承鄞还在这儿
呢??”
“太子殿下又不是外人??何况殿下睡着了”永娘安慰我
说,“再说殿下与太子妃是夫妻,所谓夫妻,同心同体??”
我可不耐烦听她长篇大论,我真是忍无可忍了,可是要我
在李承鄞面前,要我在一个男人面前??我要哭了,我真的要哭
了??
“永娘你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永娘左思右想,我又不断催促她,最后她也没能想出更好的
法子来,而我实在忍不住了,只得连声道:“算了算了,就在这
里吧,你替我挡一挡”
永娘侧着身子挡在我和李承鄞之间,不过因为李承鄞拉着我
的手,她依着宫规又不能背对我和李承鄞,所以只挡住一小半
我心惊胆颤地解衣带,不停地探头去看李承鄞,阿渡替我帮忙解
衣带,又帮我拉开裙子
我一共只会背三句诗,其中一句在裴照面前卖弄过,就是那
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还有一句则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
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为什么我会背这句诗呢?因为
当初学中原官话的时候,这句诗特别绕口,所以被我当绕口令来
念,念来念去就背下来了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
小珠落玉盘??果然??一身轻啊一身轻??真舒坦
正当我一身轻快不无得意,觉得自己能记住这么绕口的诗,
简直非常了不起的时候,李承鄞突然微微一动,就睁开了眼睛
“啊!”
我尖声大叫起来
阿渡顿时跳起来,“刷”一下就拔出刀,永娘被我这一叫也
吓了一跳,但她已经被阿渡一把推开去,阿渡的金错刀已经架在
了李承鄞的脖子上我手忙脚乱一边拎着衣带裙子一边叫:“不
要!阿渡别动!”
我飞快地系着腰带,可是中原的衣裳啰里啰唆,我本来就不
怎么会穿,平常又都是尚衣的宫女帮我穿衣,我一急就把腰带给
系成了死结,顾不上许多马上拉住阿渡:“阿渡!不要!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