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混沌如海,却如阳光般温暖了这段旅程
一个宁静的午后,海面风平浪静,阳光洒在甲板上如金粉般细碎,乌卢卢坐在船尾的一块木箱上,手中拿着一根海象牙,用她那把骨质石刀仔细雕刻着刀刃在牙齿上轻轻刮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雕的图案精致而繁复:螺旋纹如极地的风雪,星点如祖灵的眼睛,还有鱼骨般的波浪,象征大海的恩赐她低头专注,深褐色的脸颊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偶尔抬起头,目光总是不经意地飘向李漓
李漓走过来,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手中的海象牙:“乌卢卢,这是什么?看起来很美”他用汉语问,她这些天学汉语最快,或许因为李漓常用它教她但显然,其他人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乌卢卢抬起头,眼中闪过惊喜,她已能用生涩的汉语回应:“漓……这,礼物……乌卢卢你”她比划着项链的形状,又低头继续雕刻,“谢谢……救我乌卢卢祈祷……好运”
李漓笑了笑,耐心道:“你学汉语真快告诉我,你的过去……为什么族人为什么要赶你走?”
乌卢卢顿了顿,刀刃停在海象牙上,她的目光黯淡下来,用混杂的汉语和手势讲述:“我……去诺斯人……部落,交易得……热……咳嗽”她比划着发烧和咳嗽的动作,“带回家……父母……兄弟姐妹……都……乌卢卢……他们死”她的声音颤抖,眼中泪光闪烁,“我是魔鬼带来死赶走……扔石头乌卢卢……”她低头祈祷般呢喃“乌卢卢”,像是感谢李漓,又像是为逝去的家人祈福
李漓心中一沉,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不是你的错,是病……不是魔鬼你现在有我们,这船是你的家”他顿了顿,“文兰会有新开始”
乌卢卢点点头,眼中恢复光芒:“文兰……乌卢卢家谢谢……漓”她继续雕刻,海象牙上的花纹仿佛活了过来,讲述着她的故事——从悲伤到希望
李漓站起身,望着海面,那里雾气渐散,阳光照耀下,一座冰山的边缘开始融化,细碎的冰块从山体滑落,发出清脆的崩裂声,如晶莹的泪珠坠入海中,激起层层涟漪,海水在融冰处泛起蓝绿色的光泽,仿佛大海在悄然苏醒船继续平稳前行,船员们各自忙碌,空气中弥漫着烤鱼的香气,一切似乎平静而美好
“艾赛德,快来看!那里有人!”突然,阿涅赛在船舷边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如清亮的铃铛,在海风中回荡,带着一丝兴奋与惊讶她的长发在微风中飞舞,手中还握着那支沾满颜料的画笔,刚才她正坐在船尾,试图捕捉海面上的浮冰轮廓,却意外瞥见远处水域的异动
李漓闻言,立刻从船头转过身来,他正和格雷蒂尔讨论文兰的登陆点,手中的羊皮地图还摊开着他快步走过去,毛皮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乌卢卢也紧随其后,小小的身影如影随形,她那深褐色的脸颊在极昼的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托戈拉和赫利闻声也凑了过来,蓓赫纳兹则靠在桅杆上,冷笑着说:“在这荒凉的海域,还能遇上人?怕不是海鬼上身”
众人聚在船舷边,向阿涅赛指的方向望去海面在初夏的柔光下波光粼粼,远处,一艘简陋却精巧的皮艇在浪花中起伏,那艇身由海豹皮或鲸皮缝制而成,表面涂着厚厚的鲸脂以防水,艇身狭长而轻盈,长约七八米,能容纳五六人,没有帆,只靠人力划桨前进艇上的人是一群和乌卢卢有着明显区别的另一种北极猎手,身形矮壮,皮肤深铜色,饱经风霜
艇上有五名猎手,二男三女,他们身着厚实的海豹皮衣裤,边缘缀着狐狸毛以保暖,脸上涂着赭石和炭灰的条纹图案,象征狩猎的守护灵两个男人蓄着短须,其中一名壮汉站在艇首,目光锐利如鹰隼,手持长柄鱼叉,叉头是锋利的燧石刃,绑着浮标般的鲸脂囊;另一名男人蹲在艇中,拉紧绳索,肌肉紧绷如弓弦三名女人中,两名在艇尾和艇侧用力划桨,她们的头发编成紧实的辫子,缀着骨珠和贝壳,动作协调有力,推动皮艇如箭般滑行;第三名女人跪在艇边,手中握着备用鱼叉,低声吟唱着喉音咒语般的歌谣,祈求祖灵的庇佑
他们正在捕鲸——一头巨大的弓头鲸在艇前不远处浮出水面,那庞然大物长达十五米,灰黑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油光,喷出的水柱如喷泉般高耸,直冲云霄,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如北地巨兽的叹息图勒人依照古老习惯,不用大船,而是靠这种轻便的乌米亚克皮艇接近猎物,艇身灵活,能在浮冰间穿梭他们围猎时默契十足:艇首壮汉大喊一声喉音咒语般的呼号,投出鱼叉,叉头精准刺入鲸鱼的侧身,鲜血瞬间染红海水鲸鱼痛吼,潜入水下,拖着浮标般的脂囊狂奔,但猎人们不慌不忙,艇尾女人用力划桨追赶,艇侧女人和艇中男人拉紧绳索,防止鱼叉脱落第三名女人继续吟唱,声音低沉而节奏感强,像在安抚鲸灵,也像在感谢大海的恩赐这捕猎如一场古老的舞蹈,人与兽在冰冷的海域中搏斗,图勒人相信鲸灵会自愿献身,以换取部族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