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暮舟点了点头,突然间就想起当年卢弈临死前的眼神。
思前想后,刘暮舟一步跨出,落在了走廊之外。
刘暮舟并未遮掩身形,故而他落地的一瞬,两个黄庭修士便相继出现,面对着刘暮舟,一脸警惕。
此时卢骏一转头,瞧见刘暮舟后,微微一愣,而后呢喃道:“带少爷去休息。”
说着,他轻轻按住小男孩的脑袋,微笑道:“清儿,去找娘亲,让她给你洗洗,爹爹要忙一会儿。”
小男孩倒是懂事,点了点头:“好,爹爹别太累了。”
等侍女带走小男孩,卢骏这才直起身子望向刘暮舟,而后轻声道:“退下吧,他要想对我做些什么,岂是你们拦得住的?”
两位黄庭修士对着卢骏抱拳,然后离去。
刘暮舟见状,好奇问道:“你认识我?不应该啊!”
卢骏叹道:“当年虽然傻,但记忆尚在的,你与当年又没多大变化。当年我娶亲的时候,可是看着你们抢亲的。”
刘暮舟恍然大悟,“险些忘了这一茬儿了。”
说着,刘暮舟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爹要是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想必会很高兴的。你爹虽不是我杀,却也跟我脱不了干系,你就不想报仇?”
卢骏迈出围栏,而后坐在了围栏上。
“当然想过,想的比你想的的多,譬如灭了天妖洞,屠了梦津城之类的。只是……娶妻之后就不大一样了。我突然发觉,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那报仇来去有什么意思?我就算报了仇,像你这样的人再来,说灭我武灵城也不过一剑事吧?那我何苦将先人都放下的仇恨又延续给我的后代?仇怨在我这一代,结了。”
刘暮舟灌下一口酒,感慨道:“当初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骑在父亲背上要打要杀的家伙会变成这样。说心里话,我对你会是个好人,没抱希望。”
卢骏笑了笑,“我也意外,但人都会变的,你变了吗?”
刘暮舟摆了摆手,“说变没变,说没变,却也变了。”
卢骏起身,高声喊道:“你回来,肯定要出大事。可不管你要做什么,勿伤我武灵城百姓!否则我虽一介凡人,却也要跟你拼命!”
刘暮舟摇头道:“我待不了多久的。”
与此同时,真罡山上,鹿辞秋与刘暮舟对坐山亭。
鹿辞秋望着刘暮舟,忍不住赞叹:“真气绘制的五阶替身符,当真是出神入化啊!就在我面前,我却废了好大力气才察觉。”
山亭外就站着李卞与莫琼。
刘暮舟也是刚刚来,于是先取出三壶酒,每人一壶递去。
李卞跟莫琼自然大大方方接过了,但鹿辞秋望着桌上推过来的酒水,却苦笑不已。
“刘教主这是铁了心要逼我站队?当年我就说过了,大人物的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
刘暮舟望着鹿辞秋,先摇了摇头。
“站队不是站我或是站他人,是为良心道义而站。再大的人物,为了一己之私将别人的命不当命,拿有功之人当玩物,在我这里是过不去的。”
鹿辞秋苦笑道:“可世道如此,世人皆如此呀!”
刘暮舟灌下一口酒,“所以我当了这个截天教主,我要变一变这个世道。”
说着,刘暮舟再把酒壶往鹿辞秋那边推了推,然后取出当年南玄所赠,后被叶仙城拿去,现如今又拿回来的花钱。
当年刘暮舟曾想以此花钱买姜玉霄一命,但没做到。
刘暮舟取出花钱放在自己这边,而后语重心长道:“鹿山主,如今不比当年了。”
鹿辞秋静静望着刘暮舟,他仿佛瞧见一柄锋锐至极的剑,只不过剑藏于剑鞘之中。但倘若长剑出剑,定是寒剑锋、白皑皑。
一念至此,鹿辞秋沉声问道:“敢问刘教主,到底想要做什么?”
事实上,李卞跟莫琼也想知道,刘暮舟到底想做什么。
刘暮舟灌了一大口酒,而后死死盯着鹿辞秋。
“我遇到过一个人,她一直被家人欺负,后来干脆被卖入青楼。她说,既然保不住身子,那就不是嫖客睡她,而是她睡了那些嫖客。她不算什么好人,后来被个老淫贼赎身救走,但她学剑那些年,身上的布料加一起做不出一件马甲来,整日就是练剑,然后在那老东西胯下求生。好在她天赋极高,很快就剑术有成,轻而易举的杀了她的师父。总之啊,她浑浑噩噩半生,大半辈子腰带极松,还是男女通吃那种。但后来,她遇到个梅妖再见一位篾匠,之后腰带跟领子就都很紧了。她最终在三千年前战死积雷原,结果死后魂魄被人困住,后来的几千年里,她被人设计在剑道天骄身上换来换去,最终到了我身上。她出的最后一剑,是于北泽斩九头虫。有些话她没说,但我估计,她想说,这干他娘的人间,再不来了。”
说罢,刘暮舟抬头望向鹿辞秋:“这种结局,应该吗?”
莫琼怔在原地,李卞也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