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她只是蹲下去把匕首捡了起来,嘴角带着冷笑,像是在自嘲
“你是说,新娘是我?”
喜儿笑中带泪,最终摇头道:“别扯了,我已经听不进去这种话了,你说出来无非是哄骗我罢了,你也和唐禹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王徽脸上带着笑意,轻声道:“如果是为了活命说出这样的话,你可以说我在哄骗你”
“但如果…我是真心的呢?”
喜儿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王徽慢慢握住了喜儿的手,低声道:“喜儿姐姐,你吃过的苦比我多,你应该更清楚世事艰难”
“谯郡这个局面,石虎太强,戴渊又随时要反叛,各大家族还不齐心,让谁来都不可能做得好”
“唐大哥做好了,但其中又承担了多少艰辛和凶险呢?”
“他会不会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他会不会担心一旦失败,他所在意的一切都要灰飞烟灭?”
“谯郡的百姓又将面对什么?屠城?杀戮?”
“我待在宅院里,什么都不用承担,仅仅是想一下,就觉得压力如巨山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在城内残兵还未清除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想着你,派出那么多人来找你”
“你为他付出了很多,你受了很多苦,但他也有他的难”
“你们应该相聚在一起,互诉衷肠,互相安慰,成一番好事,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对吗?”
她慢慢将喜儿的匕首拿了过来,随手扔在地上,说道:“刀兵太冷了,去握男人手吧,那温暖很多”
喜儿看着躺在草丛中的匕首,缓缓道:“你待在宅子里,但你却什么都知道”
王徽摇头道:“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关于找你的事,也是昨天我的五哥对我说起的”
“他是我的兄长,自然很关注我的丈夫在寻找别的女人”
“至于你,是唐大哥经常提起你,说你在石虎身边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而关于新娘,我从内心上希望是你”
喜儿下意识退后一步,把她的手挣脱,大声道:“你又在骗!谁会希望自己的婚礼被她人取代!”
王徽道:“这一场胜利,救了很多人,数不清的人”
“唐大哥付出了很多,他值得你也做了很多,你也值得”
“我这个待在宅院里的人,什么苦也没吃,往后放一放是应该的”
喜儿冷笑不已:“你会这么大度?”
王徽则是温柔笑道:“父亲说过,世家争的不是汹涌澎湃,是滔滔不绝”
“我失去了这一刻的幸福,但我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更珍贵的幸福在等我”
“爱一个人,是成全对方,你也是这样对他的,不是吗?”
喜儿更不相信,眯着眼道:“话说得真好听啊!你若真的爱他,你会舍得放弃他!”
王徽笑道:“哪有放弃,我早晚也是要嫁给他的,我这不是…都叫你姐姐了么?”
喜儿缓缓摇头
她沉声道:“我不信你,哪怕你说得很好听,我也不信你”
“我也不信他,我谁也不信”
说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道:“但是我不杀你,看在你这些漂亮话的份上,我没必要做那么绝”
“你滚吧!滚去成亲!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我再也不会来南方!”
王徽看着她,轻轻说道:“喜儿姐姐,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去让他过来”
看着她的背影,喜儿大声道:“没必要,我再也不会见他!”
声音在野外回荡,王徽已经走远,喜儿的心也彻底空了
她无力地坐在地上,只觉自己真是个丑态百出的可怜虫,心中的苦闷与苦楚,完全形容不出来
王徽的一番话,更是让她痛心
因为对方的每一句话都那么合情合理,那么善解人意,而自己,就像是一个无病呻吟、无理取闹的蠢女人
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可她一句都不喜欢听
是,唐禹难,唐禹似乎没做错什么
可我就是怨他!我就是恨他!
我就是这样的妖女!
我才没有你们那么善解人意,我才没有你们那么思虑周全
她心中的思想愈发极端,以至于愈发心痛,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而就在此时,一声叹息响起了
“唉…徒儿…咱们该回家了”
喜儿闻言慌忙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特制的黑色僧袍的女子正静静站在那里,已然不知道待了多久了
她瓜子脸,弯月眉,嘴小唇薄,琼鼻高挺,眼眶略有些凹陷,颧骨有些凸起,尤其是她的眼睛,极为深邃,宛如星海,有一种独特的异域风情,又带着刻薄的面相,妖媚又惊艳
而喜儿则像是看到了唯一的依靠,情绪彻底绷不住了,呼喊道:“师父!”
她扑了过去,扑进了梵星眸怀中,痛哭出声:“师父!弟子好难过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