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心先用吸水的棉巾给她轻柔的擦着头发,又拿着梳子慢慢将头发给她梳顺,然后分成一绺一绺的用小暖炉从上到下缓慢的烘干最后一丝水分,最后倒了点茉莉花头油在手心搓热了,给她捋着烘干后的头发
这一整套的护养手段棋心也是熟能生巧,做起来得心应手了
穆宝隽泡过澡,的确觉得松快了许多,然后便问起棋心白日宴会时的异常
棋心也不拐弯抹角,如实说了上一次小王爷景黎带到国公府里来的那位贵客就是当今陛下,对于当日的场景,能记得的棋心一一说了个清楚明白
穆宝隽听到棋心当日救场的那句话,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仰头暧昧的冲着棋心笑了笑:“倒是没想到棋心竟然有此等真知灼见,如此看来,说不定棋心与那位发此新令的谢公子,或许也是对面不相识的知己呢”
“哎呀头发头发,小姐别乱动呀!”棋心眼疾手快将穆宝隽的头发从暖炉中抢救回来,冲着穆宝隽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什么知己,小姐之前还说小王爷是你的知己,可结果呢,堂堂王爷,却那个样子,连我也看不起”
见棋心似乎还是对景黎的软弱耿耿于怀,穆宝隽倒很是释然:“世间缘分如此,聚散离合都是天意,棋心也不必太强求”
棋心手里拿着梳子缓缓梳着,老大不乐意的撅着嘴,嘟嘟囔囔道:“什么强求,他根本连求都没有求!之前说要他及早打算,早早去宫里,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他亲亲皇兄,求一道旨意在手里,他倒是会害臊,跑的恁快后来下了赐婚的旨意,他也不知道争取一下,他都说了他皇兄对他多好多好,总不至于连这样的事都不答应他吧?他倒是会来找小姐说好话,玩起什么君子成人之美的把戏,我呸!”
穆宝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干到了什么程度,起身盘腿坐了起来:“棋心倒是很有怨气呢”
棋心手里开了头油的盖子,又抬腿跪上了床,给她抹护养用的头油:“小姐,我真的想不明白,小姐之前,分明是很喜欢他的,可是为什么小姐却都不会难过”
她怕穆宝隽将所有的悲伤都藏在自己的心里,后来又觉得管家事忙,先不要提这件事,只是对穆宝隽多加上心
但穆宝隽精神满满的投入到了管家事业里
这一次进宫,皇帝与小王爷八分相像,棋心心如擂鼓,生怕再激起穆宝隽的伤感情绪,但是穆宝隽却只是神色如常
穆宝隽伸手给棋心揉了揉皱起的眉心,笑了:“别皱眉,皱眉多不好看”
她仰下上半身,有些撒娇意图的伏进了棋心的怀里,开始给棋心解惑:“瞧你这一大车的话,满满的都是怨气,总不能让你带着这些怨气入宫”
穆宝隽只是心思比较豁达
在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前,她并非没有想过自己与景黎的将来,只是纯芳和番一事出,景黎知耻近乎勇,一改之前作风,穆宝隽很是暖心,国事为重,她愿意支持景黎的改变
而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穆宝隽不是没有痛苦过,甚至悲哭过,但是在将情绪发泄出去之后,穆宝隽便冷静了下来
抗旨不尊的罪名,谁都担不起,入宫已成定局
只是免不了,还是会对景黎有一些的遗怨
直到景黎选择冒了最大的风险来找她
穆宝隽剪了手帕,与他断情,但景黎却只是与她叮嘱了宫中的环境,皇帝的为人,太皇太后与皇帝的喜好,还告诉了她二人最开始的那首联诗的真相
穆宝隽喜欢读诗,甚至诗词翻阅过无数,连一些对闺阁女儿来说不好不能看的人的诗,她也读过看过,比如唐朝时的薛涛,鱼玄机
在与景黎唱和过几次之后,穆宝隽便大致通过诗作的风格,隐约猜出了最开始的那一联诗,或许并不是出自景黎之手
因为风格太不一样了
联诗那人,有着蓬勃的野心和向上的生命力,那些阴郁着的东西,似乎都能成为他的垫脚石,只待那个一飞冲天的时机
但景黎是没有这样的心态在的
那时穆宝隽也半猜半蒙过,以景黎的交际网,最有可能写出这句诗的人,大概就是如今的皇帝景弘了而且也的确符合兄弟二人亲密无间的关系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穆宝隽并未生出愤怒或者嘲弄的心情,甚至没有想过计较景黎的一时欺瞒
那个时候她就知晓了,她对景黎的喜欢,大部分出于景黎本身是一个很美好的人,而不在于最开始的那一联诗
她与景黎互相欣赏,情愫暗生但光明磊落,因为两人的本心,都是君子
那么,是否能长相厮守,还重要吗?
是以,穆宝隽可以很坦然的放下她与景黎的这一段感情
她们错过了彼此,在婚姻的意味里,但她们永远拥有着彼此,在精神的高度里
而对于太皇太后的这一纸赐婚,穆宝隽也相对顺畅的接受了下来
入宫为妃,是整个家族的荣耀,况且,或许她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