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
户部值房内,青瓷茶盏被重重砸在紫檀案上
户部尚书左迁盯着邸报上“东瀚郡物价司挂牌”几个字,额角青筋暴起:“八千种物资的定价权,他李成一个江湖草莽说拿就拿?”
他指尖几乎戳穿纸面:“户部三十年都没掰动江南粮商半枚铜板!”
“何止铜板?”户部侍郎周延抓起算盘噼啪作响,“光是九川银鱼一项,河道衙门每斤抽五文钱‘调度费’,三日内就赚了盐铁司半年的税!”
算珠在他掌心捏得咯咯响:“这哪是河道衙门,分明是搂钱的耙子!”
周延的话语,让大堂上众人面色变幻
户部是大秦钱袋子,如今却眼睁睁看河道衙门抢钱
谁不难受?
可这般难受,又无可奈何
上一次弹劾青阳侯的帖子,全都被陛下留中不发
如今,谁敢再提此事?
“其实吧,也是好事”角落里的老主事忽然嗤笑:“礼部上个月还弹劾李成‘出身卑贱不堪用’,如今人家把江南粮价压了三成——”
他故意拖长调子:“听说今早王尚书摔了最爱的砚台呢”
“还有吏部,据说……”
满堂哄笑中,左迁猛地拍案:“都闭嘴!”
他抓起东瀚商盟的货单砸向众人:“看看人家挂的盐晶价!五十文一斤还包运!工部刚奏请的盐税改制全成了废纸!”
值房倏然死寂,只余邸报边角被穿堂风掀起的声音
“好个青阳侯……”左迁扯松官服领口,嗓音沙哑,“弃了河道衙门的小税,却掐住大秦商脉的咽喉”
他忽然盯着窗外皇城方向,却突然露出一丝轻笑
“现在该急的是礼部和吏部,他们为国选才百年,还不如张青阳在江上捞起个草寇!”
“如果这一次真的被张青阳压了风头,恐怕王安之和司马清光脸上都不好看”
左迁与青阳侯关系倒也不算差,玉若郡主那瑜远商行更是与户部往来交易极多
但私交归私交,他左迁代表户部,这次竟然被东瀚郡河道衙门抢去了定价权,这是在打整个户部的脸
……
兵部
兵部值房内,李思指节叩着东境发来的朱红漆封卷宗,茶汤在青瓷盏里凉透了三回
“五千万张嘴啊……”
他屈指划过卷宗上“日耗粮七十万石”的墨字,抬头看向围坐的几位侍郎,“礼部现在哪还顾得上弹劾青阳侯?光是征调民夫里掺着的三百儒生,就够他们扯三天皮”
刑部调来的主事郑垣突然嗤笑:“昨儿司马尚书摔了砚台,说吏部今年考评全得添上‘河工教化’——你们猜怎么着?”
他故意压低嗓子:“东瀚郡送来的教化名册,足足八十万人!”
满堂倒抽冷气声里,李思抓起茶盏灌了口冷茶:“青阳侯这是把吏部架在火上烤,八十万人考评,够他们盖三年官印”
茶盏重重顿在《兵员整训章程》上,“倒是这文武调配的权柄——”
“想都别想!”门外传来兵部尚书郭铭浑厚嗓音,紫袍老者挟着军报跨进门,“六部争了二百年的命根子,能吐给兵部?”
他抖开军报露出“东境事情由东境行营自行安排”的朱批,“但青阳侯要的三十万张强弓,工部今早就盖了加急印”
值房倏然一静,只余窗缝漏进的穿堂风掀动桌案上的卷册
陛下这那偏架的架势,实在太明显
东境行营,实在是权限太重
李思忽然抚掌大笑:“下官昨儿还纳闷,工部怎舍得动皇陵修缮的百年铁木——”
角落里的年轻主事忽然眼睛发亮:“五百万精兵筛出来,剩下四千五百万练过弓马的青壮……”
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比窗外知了还响,“随便安个‘预备营’的名头,边军十年都不愁兵源”
几位侍郎对视一眼,忽然同时伸手去端茶盏
白雾氤氲间,众人嘴角弧度与蒸腾的热气一样压不住
“听说青阳侯给新兵顿顿吃肉?”兵部尚书郭铭忽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何止!”李思从袖中甩出东境密报,“九川盟用漕船运活猪,甲板上还种着水灵菜——这哪是练兵,分明是养虎狼!”
“啧啧,估计礼部那边又要上书弹劾了”
不知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顿时,大堂之中的气氛,又活跃起来
不只是大秦皇城,齐,赵,魏三国皇都,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东瀚郡
征召五千万新兵,这等大势实在太骇人
魏国御书房,灯火将青铜兽炉照得宛如匍匐的凶兽
魏帝宇文拓将密报甩在跪地的暗卫头顶,镶金护甲刮过紫檀案上“东瀚新军”四字,溅起几点墨痕
“当年大秦武卒三千破朕十万边军……”
玉珏砸在星图上四分五裂,碎裂声惊得钦天监众人伏地颤抖
“让死士带着焚城弩去落鹰峡埋伏,朕倒要看看,是他的新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