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车时,靴子立刻陷入半尺深的积雪
梦安然呼出的白气在围巾上结出细小的冰晶,她抬头看向建筑外墙
那些夏季里狰狞的血迹,此刻被冰雪覆盖,只留下几道可疑的暗红色冰溜子,像凝固的血泪挂在窗沿
正门的铁链上挂着把崭新的密码锁
“他果然在”秦沐检查了下锁具,“要强行破开吗?”
梦安然摇摇头,摘下手套对着锁芯呵了口热气白雾中,她输入了四个数字——她的生日
锁扣应声而开
柯奈挑了挑眉,但什么也没说
三人沿着昏暗的走廊前进,秦沐环顾四周,废弃的屠宰设备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地面却有新鲜的脚印
柯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镜头上的红点显示它仍在运作
“他在地下室”梦安然径直走向深处的楼梯,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她太了解陆衡了,所以来之前特意找过项复,只问了一个问题——屠宰场的地下室从哪里下去
通往地下室的木阶梯吱呀作响,墙上的壁灯映出三人的身影犹如黑夜中行走的怪兽
地下室的铁门上布满了抓痕,像是有什么野兽曾在此疯狂挣扎
门缝里渗出微弱的光线,混合着生肉与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梦安然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人瞬间窒息
摇曳的烛光中,陆衡坐在长桌尽头,面前的银盘里盛着一块带血的牛扒
他手中的餐刀精准地划开肌理,血珠顺着刀尖滴落,像一场微型献祭
“妹妹总是不听话,说了不要再见”陆衡突然抬眼,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梦安然冻得通红的耳尖上,“你不仅来了,还挑在最冷的时候”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潭死水
桌上放着他从不离身的琥珀手串,在血色映照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柯奈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陆衡对生血的渴望,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这是一个新的人性标本!
陆衡却无暇理会其他人,目光始终落在梦安然身上:“妹妹,满意你看到的吗?如你所见,我是个怪物”
梦安然径直走向桌前,在陆衡骤然紧缩的瞳孔注视下,一把抓起那串琥珀
陆衡的表情僵在脸上,漆黑的眸子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放下”
“可以”梦安然握紧手串,直视他的眼睛,“配合柯奈的治疗,我就还给你”
空气瞬间凝固
烛火剧烈摇晃起来,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一滴血从陆衡未擦净的嘴角滑落,在死寂中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陆衡缓缓放下餐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盯着梦安然,忽然笑了:“你知道这手串是怎么来的吗?”
他的血珀手串不同于秦沐送给梦安然的那条,她的那条是天然琥珀,而这条只是普通的工艺品
于他而言,却又并不普通
很多人不理解像陆衡这般位高权重的人,为什么会贴身戴着一串不值钱的工艺制品
虽是好看,但不值钱的物件会显得整个人都掉价了
但是唯有陆衡明白它的价值,梦安然也知情——这是用她的血做成的,真正意义上的“血珀”
“你十岁那年,陆逸发病把你推下楼梯,你浑身是血地躺在医院”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扭曲的温柔,“我收集了你的血,做成这串琥珀”
一戴便是二十几年,从不离身
梦安然走向火炉,融化的血珠顺着她的手腕滑进袖扣,像一条冰冷的蛇
“最后一次机会,”她的睫毛上还凝着冰霜,“治疗,或者我把它扔进火里”
火炉突然爆出个火星,映得那些琥珀里的血滴像活过来般颤动
陆衡的餐刀深深扎进牛排,血水溅在他雪白的衬衫上,像雪地里突然绽放的梅
秦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在这个处处都有可能激发陆衡暴戾因子的地方,他不敢保证陆衡会不会突然发狂伤到梦安然
他暗暗地朝梦安然的方向靠近几步,确保发生危险的时候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将她护在怀里
陆衡的眼神微微一动,但很快恢复了冷漠:“说完了?把手串还我”
梦安然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陆衡,我欠你一句‘谢谢’,还有一句‘对不起’”
陆衡冷笑,却莫名泛着苦涩,“当年我教你的,看来你没记住”
大小姐永远仰着高贵的头颅,不向任何人低头服软有资格对不起所有人,也值得所有人的付出
很偏颇的理论,却是陆衡心里梦安然该有的样子——她永远是他心底那个值得一切美好事物的独特存在
梦安然咬紧牙关,却克制不住鼻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