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没入大成之境,那他必不能自救他若是自己都救不了自己,还有谁能救得了他?这人若是九天境中人,难道还有什么阴谋?若是有阴谋,那他阿姐岂不是要受牵扯!如今他阿姐本就备受承天君冷眼,要是再犯什么错,可就真要受罚了
不同于这边两只千百种思绪,苍霁要镇定许多他已经靠了半晌,睁眼见净霖正临窗望着乐言
净霖不必回头,也有所感他说:“仔细想来,乐言也是病入膏肓”
“他是心病难医,这辈子都得欠着这笔债”苍霁说着撑首,“铜铃这几日没动静吗?”
“没有”净霖说,“未曾听到响声”
“看来这三苦之事仍未解决”苍霁说,“诸事乱在一起,细想伤神”
“嗯”净霖低声应了
苍霁顿了片刻,说:“你曾道这铜铃不是你的,那么便是黎嵘的?”
“虽然是借破狰枪的碎屑所铸,却也不是黎嵘的”净霖回首,“它是澜海集屑锻造”
苍霁疑心自己忘了,他怎丝毫没有对这位“澜海”的记忆,竟连听也不曾听人提起过
净霖知他心中所想,说:“他去的早,未入君神之列神说之上,也只留了个名字而已但黎嵘的破狰枪,东君的山河扇,皆是出自于他的手”
“他做了这铜铃,送你时就没提过什么?”
净霖静了少顷,说:“他送给了清遥清遥时岁正小,小孩子多爱会响的东西,他造铜铃便是哄清遥玩儿”
苍霁等待净霖说后来,却见净霖眉眼笼在日光里,偏生冷得彻骨他似是又沉浸在了某一处苍霁不知道的过往里,如同霜雾阻隔苍霁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事,却也料得这个“后来”并不美好
“待清遥死后,只有这只铜铃遇火不化我便收了,一直留在身边”净霖说,“随后没多久,我也死了”
日光突兀地投了一地白,刺得苍霁抬指遮掩他仰身靠回椅中,稍作思索
“铜铃至关重要”苍霁眸中果决,“拿到它才能知道更多”
老皇帝匍匐在地,对着香喃声细语
“神君法力通天……快快显灵”他老泪纵横,“朕狱中还有祭品……您千万莫要离去!干干净净的给您呈上来……您快回来……”
简陋支撑的殿内昏不可见人影,老皇帝团如鬼魅,贴在地上虔诚地拜服,嘴里念念有词,双手抖若筛糠他自雨夜之后便如同惊弓之鸟,没有邪魔庇护也不敢枉自食人,短短几日已觉得老病袭身,力不从心
太监们似如木柱般杵在外边,老皇帝越发害怕,竟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他半生皆在忌惮中度过,最怕的就是老,眼看神君来助,长命百岁近在咫尺,怎料却被人给搅和黄了他既不甘心,也不死心
老皇帝跪了半宿精疲力尽,香案上的香柱已经燃尽,灰屑随着他起伏的动作抖落在发间他欲起身时忽感一阵晕眩,又颤身跪瘫在地上,爬不起身
殿中烛火倏忽而灭,阴冷的气息从地面缠着小腿攀爬而上老皇帝哆嗦一下,又欢天喜地道:“您来了!”
陶致化作浓雾袭裹住老皇帝周身,香案上寸寸渐覆上薄冰老皇帝的欣喜逐渐化为害怕,他爬起身,在殿中跌跌撞撞地跑,嘴里念着:“好冷!好冷……您饶了朕……”
浓雾裹住的部位如同冰凉的舌舔过,老皇帝气息不匀,撞倒在地他捂着胸口,觉察到生气流走,被卷去了漆黑深处他欲呼救,喉间却被捏住,双目瞪大的同时感受着身躯如坠冰潭
一团血肉在“咕嘟”声中逐步化作血雾,被蠕动的黑雾吞食干净待雾气散退时,陶致打量着自己一身老皮
“又脏又臭”
他扶正冠冕,掀帘而出太监们齐身跪礼,却都鬼气森森的一言不发
陶致眺了眼晨光,挥袍上了龙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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