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法意剑理,钟隐此言,岂不是也可以对应他此时的状况?
六十年时光如水,那一夜青烟障里,数笔勾画,短短语句,竟然可以穿透这时光流脉,直达此处
钟隐他算到了没?
剎那间,他脑中灵光连闪,那有所得的大冲击,让他忍不住昂长笑,弹身而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
阴散人的眉峰不自主地皱起,看着李珣这如癫如狂的模样,心中竟然不自主地有些波动
恰在此时,李珣眸光射来,她吃了一惊,却听得李珣一声长笑
「剑来!」
阴散人怔了怔,才想到李珣是要青玉剑
她迅地抚平心中波纹,自虚空中一探,将青玉剑拿出,递送过去
锵然剑鸣,李珣拔剑出鞘,与之同时,挥去身上雾松铁道袍,就这么赤着上身,长笑舞剑
他使的,是自己最熟悉的「青烟竹影」
剑气森森,当空离错;掩映虚实,却又酣畅淋漓
一边的阴散人恍惚间觉得,眼前忽地有一片青翠竹林,扩展开来,恰是月晓气清时候,又闻风穿竹叶微声,那在林间且舞且歌的男子,是李珣吗?
迷离中,那似是钟隐目光投注,笑意微微
剎那间,阴散人本能地提动气机,杀气外溢
「铮」的一声清鸣,她手足间似乎灌注了万斤重物,提之不动,而寒意如水,抵在她喉咙正中,抹消她一切杀意
李珣使剑抵着的咽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道:「妳做什么?」
阴散人也是苦笑:「抱歉,刚刚以为看到了钟隐」
听了这全在意料之外的回答,李珣怔了怔,旋又哑然失笑
他现在神清目明,自然感觉得到,阴散人此语,并无虚饰
毫无疑问,阴散人以其敏锐的眼光,现了他在心理上的飞跃,这从另一个角度肯定了他的进步
他一笑收剑入鞘,又命阴散人拿出明心剑宗的道袍来
阴散人此刻出奇地乖顺,不一言,却如同一位可人的侍女,静静地服侍他穿上
李珣结装完毕,又吁出一口长气,仰头看天
是的,他明白了,知剑而不知使剑固然糟糕,然而若连剑也不知,那就是可悲了
此时的李珣与当年的李珣相比,便是由凡铁转为青玉宝剑,凡铁的使法,用在青玉上,当是不知因势变通
而连使的是凡铁又或青玉都不知道,不死何待?
不错,他现在不知使剑,但他可以学,可以练
由现在开始,当世每一位高人,他们的处事之道,历练之法,都是李珣学习的对象
只有一个优秀的剑手,才懂得怎样去驾御他的宝剑
这一点上,李珣要学的,还有很多
而此刻,再没有钟隐这样的导师,为他指点迷津了
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李珣回过脸来,目注阴散人道:「水蝶兰说得很准,只是我没想到,事情变化竟然会这么妳是怎么想的?」
话题的突然变化使阴散人又是一怔
不可否认的,这时候的李珣,很难再用以前的标准来探究,一时间,阴散人竟然很难再看透他
所以,她必须再换一种态度
认真地想了一下,阴散人道:「百幻蝶也是个有见识的,她的这招以血神之术化炼体魄的法子,确实绝妙,而且,这也恐怕是你唯一的出路!」
李珣「哦」了一声,没想到她的结论竟是如此绝对,微皱眉道:「理由呢?」
「基本上就是百幻蝶的那些了,若说其它……你现在情况比当时更糟,这算不算?」
李珣自动略去她有意无意的嘲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还有化阴池……」
「化阴池?那池子的功用可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阴散人微微一笑道:「我也听过那池子的功用若我猜得不错,鬼先生应是要你以引流入体之法,化去阴火珠的锋芒,逐渐归你所用只是,引注入体,也要有「阴」可化,可此时,阴火散入四肢百骸,与你筋骨经络融做一处,那是化阴,还是化你?」
李珣仔细考虑了一下,阴散人所说,确实有她的道理
不过在此时,他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晰,对阴散人的理由,他也持一定的保留态度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修炼《血神子》又是什么缘由?」
阴散人唇角微弧
「虽然不愿这么说,不过,《血神子》确实是通玄界修形炼体的经典之作,旁人只见「燃血元息」霸道绝伦,却不知,《血神子》最精妙之处,还是在肌体修炼之上你「不动邪心」已经修成,应该也有感觉才对」
李珣抚了下胸口,又想了想,微微点头
确实,在心脏要害受到重击甚至毁损之际,血肉之躯,竟然可以凭空化雾,消卸力道,这种手段,若是没有亲身经历,当真是难以想象
「这就是了,《血神子》的炼法,其实也是对肌体的异化,而且,异化得更加彻底从最初步的心窍开始,逐步遍及全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