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谁都知道,钱宇赫靠着报纸上的‘内阁说政’一栏,再次聚集了巨大的声誉,他自己也很乐见于此。
可现在事情不对了,钱宇赫却突然冒出来说报纸上的‘内阁说政’不是他在述政,而是有人假冒他,这能行么?你说会有人相信么?
这可是大夏最具权威的官方报纸啊!
根本就没人会信!
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别人不仅会质疑他,更会对他之前的声誉造成重大影响!
这事啊,钱宇赫不说,他就要背下这口大黑锅!
他要是敢对外否认这件事、否认报纸上的‘内阁说政’不是他在述政,那他就等于欺骗了天下所有人,将失信天下,他之前积攒的声誉也将彻底败坏!
可以说,钱宇赫在享受名声的同时,也最终被名声所累!
对于钱宇赫来说,此事无解,他只能选择背下这口黑锅。
因为相对于巨大的声名,背下这口黑锅对钱宇赫来说,利益损害也最小!
而钱宇赫也早就做出了选择,所以此时曾伯谦说完之后,他亦是摇头轻叹:
“曾大人说得没错,《大夏周刊》是朝廷发表的权威报纸,如今老夫去否认上面的内容,根本没人会信!”
“并且,我们去弄个报纸出来揭露他们的恶行也行不通!”
“朝廷有规定,新报必须经过礼部批准且缴纳五十万两白银的保证金才能刊发,梦浮生是礼部侍郎,他不会随意批准新报的,所以我们要是弄个新报出来算是私刊,是会查封问罪的,就我们这样的身份,却是不合适去做......”
“这事啊,只能认了......”
说到最后,钱宇赫声音幽幽,尽是无奈。
尹皓闻言,顿时咬牙跺脚:
“只能认了?这怎么能就这么认了?取消捐官可是牵扯甚大,我们怎么能就这么轻易认了?绝对不行!”
“那你还能如何?”
钱宇赫抬眸望向尹皓,言语变得冷肃:
“取消捐官之策已经在《大夏周刊》上明文发布,并且陛下已经把它纳入了新律,也已经明旨执行,你还能做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质问声出。
尹皓霎时被问住了,气急败坏的神色一滞,脸上肉眼可见的浮现憋红。
而曾伯谦和其他几人,也一时说不出话了,个个露出了颓败之色。
房间内一时变得安静。
气氛也变得凝固。
不过下一刻,钱宇赫就缓和了神色,摆了摆手:
“事情虽然定了,但我们也不是不能尝试着去改变......”
闻声,曾伯谦和尹皓几人缓缓看向了钱宇赫。
就见钱宇赫目光闪烁,微阖的眸中泛着老谋深算的毫光。
见此,几人心中一动,曾伯谦当即出声:
“钱阁老的意思是......”
钱宇赫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闪烁地朝几人招了招手。
见此,曾伯谦和尹皓几人当即迈动脚步,立马上前,纷纷凑到了钱宇赫跟前。
也直到这时,钱宇赫才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目光,幽幽开口:
“我们虽然不能再改变此事,但不代表下面的人不行,你们让......”
钱宇赫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变成了密语。
而曾伯谦几人听着,眼睛却逐渐亮了起来,最后更是目光炯炯。
直到半个时辰后。
直到几人跟钱宇赫密议完之后。
曾伯谦和尹皓几人随即带着不甘和凶狠,纷纷离开了钱府......
而等几人离开之后。
偏房内。
钱宇赫靠在椅背上,仰着脑袋望着房顶,眼神恍惚着,像是在思索什么。
也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房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房内,伺候在钱宇赫身前,却是钱府的老管家。
老管家虽然悄无声息,但钱宇赫像是知道了他的到来,头也不抬地突然开口:
“老管家,你说老夫是不是真的老了?”
声音幽幽,带着落寞和黯淡。
老管家一听,立马躬身倾向钱宇赫:
“老爷哪的话?当年蔺松八十余高龄还主宰朝堂,您现在才七十出头,正值壮年呢,当还能主宰朝堂十几二十年呢!”
“正值壮年么......”
钱宇赫叹息:“可是老夫怎么觉得自己朽朽老矣了,老得都辨不清是非了,竟然被林业和梦浮生两个以前只是个县令和师爷的人给耍得团团转......”
“那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小人!”
老管家的神色突然变得凌厉,恨恨道:
“都说‘君子易处,小人难防’,老爷见他们出身低微,在内阁处处提携他们,可他们却阿谀奉承欺骗老爷,实乃小人行径,老爷身处这样的人群之中,一时被蒙骗在所难免,这种人就不配为阁臣,更不配身在内阁,乃国之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