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三月。
袁军的东路军主帅袁熙率军八万,再次进攻幽州重镇范阳城。但是,攻城的强度却并不是很大。
总是雷声大,雨点小。
每天例行公事一般对城墙攻打一番,也没有多少伤亡就草草收场。这情形就像肾虚的男子与女子那啥一样,人家还没啥感觉,他却完事儿了。
范阳城的主帅。
是幽州将军徐晃。
徐晃也看出问题来了——这袁熙现在根本就不想打,这种攻城,其实就是佯攻。
那么,敌军佯攻的目的是什么?
徐晃百思不得骑姐。
问计于军师郭嘉:“莫非袁熙只是想牵制我们的军队,其真实目的并非范阳?”
“将军谬矣。”
郭嘉笑道:“恰恰相反,袁绍三路进攻,其真正想要夺取为地盘,就是幽州。而范阳乃是幽州门户,正是袁绍最想要夺取之地。”
“可是,袁熙坐拥八万大军,却并没有对范阳发动一次像样点的进攻,这又是为何?”徐晃问道。
“盖因时机未到尔。”
郭嘉笑道:“袁熙的军师是荀谌,郭某与荀谌,曾是多年的好友,对其知之甚深。
荀谌性格沉稳,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如今没有发动强攻,必是因为还有其它谋划。”
“其它谋划?”
徐晃问道:“莫非……是在等待幽州内应?”
“应是如此。”
郭嘉道:“主公新收幽州,又打压诛杀了不少幽州大族。原公孙瓒旧部将领,也有些人对主公所授官职多有不满。
还有人暗中联络袁绍,欲在袁军进攻幽州时,在幽州制造内乱,将幽州献给袁绍作为晋见之礼。”
“竟有此事?”
徐晃诧异地问道:“既然如此,何不趁早将之捕杀?”
“主公不让啊。”
郭嘉摇了摇头道:“主公一直想要以德服人,认为他们的不满情绪是可以理解的,觉得应该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希望能够感化他们,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这个……恐怕很难。”
徐晃皱了皱眉头道:“大敌当前,内部一致最为关键。攘外必先安内乃是理所应当,又岂能有妇人之仁?”
郭嘉闻言,笑而不语。
没多久,便有信使来报:“张绣将军夜入沮阳,捕杀上谷郡太守田楷。”
郭嘉一点都不奇怪,问道:“还有什么人?”
使者道:“除了捕杀田楷之外,还抓捕了袁绍所派使者郑安、乌桓使者图额拉、鲜卑使者弥素柯。”
这是一网成擒了。
郭嘉笑了笑,对徐晃道:“主公这一次的以德服人,其实也叫做……引蛇出洞。
黑冰阁早有查觉田楷等人私通袁绍,只不过,还有很多对主公不忠者尚未入局。战事一起,那些人就自己跳出来了。
而主公则趁机借口兵力调动,派张绣将军率一万骑兵入幽州作战,途经上谷郡时,便顺手杀了田楷,抓捕了袁绍和胡人派在田楷身边的使者。
证据确凿,没有人会不服。
不仅如此,此事牵连甚广,上谷郡的那些世家们,恐怕有不少人都参与其中,很少有会独善其身。经过清洗之后,上谷郡便会真正成为主公的地盘。
估计此事过后,整个幽州的世家大族人,都不会有反抗之力,也不会再起叛乱之心;北方的胡人,也会受到极大的震慑。”
这就是王通的手段。
战争才是财富和利益重新分配的盛宴。而对王通来说,幽州并不是王通经过战争“扫平”的地盘。新旧势力之间的利益纷争不可避免。
这种情况下,内部矛盾是非常尖锐的。
与其零零碎碎地整顿,不如引蛇出动,将不安分者一网成擒,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徐晃听了郭嘉的这番话,忍不住赞道:“主公的智慧和胸襟,实本将生平仅见。那些人想在主公治下闹事,自以为聪明,其实在主公眼中,不过是一群小丑罢了。”
“正如将军所言。”
郭嘉笑了笑,接着又道:“袁熙和荀谌等人,应该很快也会得到这个消息,范阳城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
果然,从当天下午开始。
袁熙就将八万大军分成四组,轮流上阵,对范阳城进行了昼夜不停的强攻。
徐晃在范阳城中仅有一万步兵。
不过,有徐晃这员猛将在,再加上有鬼才郭嘉的策划,袁熙想要攻破范阳也不容易。
双方的军卒在范阳城头,展开了一场又一场血战,杀得血流成河,天昏地暗。
……
时值农历五月,夏已至,春未消。
夜幕降临,位于雄县(今雄安地区)北边数十里的拒马河,也随着夕阳下山而变得有些暗淡。
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朦胧的月光洒在拒马河上,幽暗的粼光在河面上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