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膀大腰圆，黑得像块焦炭似的将领站了出来，此人正是无垢麾下以勇猛和出奇制胜闻名的石破军
他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腔里闷出来的
“殿下，蒙老将军说得有道理，先把家看好，才能安心打狼不过，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哈赤那老小子溜了，末将这心里头也痒痒得慌末将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赵无垢眉毛轻轻一挑：“石将军有话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石破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在黝黑的脸庞衬托下格外显眼
“末将觉着，咱们可以两头并进大部队让蒙老将军带着，在王庭这儿扎稳脚跟，清扫那些不长眼的，再跟那些小部落的头头们喝喝茶”
“然后咱们可以挑几拨精锐的骑兵，不用多，一拨有个千八百人就行，让他们带足七八天的干粮清水，再找几个熟路的向导，从不同的方向摸上去，专门去骚扰哈赤那帮残兵败将”
他比划着粗壮的手指，唾沫星子横飞
“这几拨人，不用跟哈赤硬碰硬，就跟苍蝇似的，在他屁股后头嗡嗡嗡，让他吃不好睡不香，把他人困马乏，士气给他磨没了”
“顺便呢，还能摸清楚他到底往哪个方向跑，手底下还剩多少人等他被咱们折腾得差不多了，军心也散了，咱们再让蒙老将军带着大部队上去，一锤子买卖，把他彻底干趴下，殿下您看这法子行不？”
石破军这个提议，既有蒙恬的稳重
又照顾了霍云他们急于追击的心情，听起来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大殿之内，将领们又开始窃窃私语，琢磨着这两种方案哪个更靠谱
赵无垢的目光在殿内那副巨大的漠北地形图上缓缓移动，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山川、河流、绿洲和各个部落的位置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轻轻敲击着，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霍云那小子太冒进，风险太高
万一栽了跟头，刚打下来的好局面就得打折扣
蒙恬老成持重，倒是稳妥，可万一错过了机会
让哈赤缓过劲儿来，以后再想逮他就难了
石破军这小子，看着五大三粗，脑子倒是不笨，分进合击，袭扰疲敌，听起来有点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赵无垢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锐利，沉声说道
“诸位将军的主意，本宫都听明白了这漠北之战，关系到我大乾的百年基业，既要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也要走得稳稳当当”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紧的威严
“霍云，你给本宫滚出来听令！”
霍云浑身一激灵，赶紧从队列里窜了出来，单膝跪在地上，脑袋垂得低低的：“末将……末将在！”
赵无垢盯着他，慢悠悠地说道：“本宫命你，立刻去挑三千最能打的玄甲铁骑，一人配两匹马，带上七天的干粮和水，马上给本宫滚蛋，顺着哈赤那老小子逃跑的大概方向，给本宫追上去，好好地伺候伺候他”
“末将遵命！”
霍云一听有仗打，眼睛都亮了，声音也大了八度
赵无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道：“给本宫记住了，你小子的任务，是去恶心他，拖住他，探探他还有多少斤两，不是让你去跟他拼命”
“跟哈赤那帮丧家之犬保持点距离，别特嘛的贪功冒进，一头扎进人家的口袋里要是发现哈赤那老狐狸想玩阴的，或者摆开阵势想跟你干一架，你特嘛的就给本宫立刻往回缩，把消息赶紧传回来”
“本宫要你像块牛皮糖一样，死死地粘住哈赤，让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看见你就头疼，偏偏又拿你没办法！”
“末将明白了！殿下您就瞧好吧，末将保证不给您丢人！”
霍云拍着胸脯保证道，他听明白了，太子这是要他当一条最招人恨的猎狗，不停地去撩拨那头受伤的饿狼
“很好，滚吧”
赵无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霍云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生怕太子反悔似的
等霍云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赵无垢才把目光转向蒙恬：“蒙恬老将军”
“老臣在”蒙恬上前一步，神色恭敬
“这王庭刚打下来，里里外外乱成一锅粥，还得您老受累”
赵无垢的语气缓和了些，“从现在开始，这王庭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军务民政，都交给您老全权处置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城里那些不长眼的残兵败将给清干净了，安抚好那些吓破了胆的牧民，把秩序给本宫恢复起来”
“还有，这次缴获的那些牛羊马匹，金银财宝，粮食草料，都得赶紧派人点清楚，一样一样登记造册，看管好了，以后赏赐弟兄们，还有各项用度，都得从这里头出咱们的后院要是不安生，前头的弟兄们就没法安心打仗，这担子不比上阵杀敌轻，您老可得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