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庆一把拦下李学成端起的酒杯。
刚吃完饭,还没等收拾桌子,李学成就来了。
他虽然瞧不上这个本家二哥,可大过年的也没法撵客。
本来只是客气一句,谁知道李学成还真上了桌。
吃就吃吧,家里也不差这一双筷子。
李学庆看得出来,李学成肯定又和乔凤云干仗了,没地方去,才扑到了他们家。
剩下的半瓶酒,眼瞅着就见底了,李学庆赶紧拦着。
喝酒也不是这么个喝法啊!
李学成挣扎了一下,重重的将酒杯蹲在了桌子上。
李学庆两口子对视了一眼,沈艳秋刚想说话,见李学庆摇头又忍住了,招呼着两个儿媳妇去堂屋包饺子。
“抽烟!”
李学成接过点燃,吧嗒吧嗒的抽着,也不说话。
“有话就说,闷着再憋出病来。”
对这个本家二哥,李学庆也不知道该说啥。
“学庆,你说……我……我咋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呵!
李学庆闻言冷笑:“你这是问我呢?咋过成这样,你心里不清楚?”
为了后老婆,苛待亲生儿女,可着整个永河县打听,也挑不出第二个。
现在还好意思说出口。
“日子是你自己过得,我能说啥!”
李学成耷拉着脑袋,他心里确实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在他看来,他这个当爹的永远不会错。
儿女就应该听他的,并且还得是无条件的服从。
“不是我念叨你,我要是有天明天亮这么好的儿子,做梦都能笑醒了,可你是咋对待亲生骨肉的?”
乔凤云刚进门,就把几个半大孩子赶去了厢房。
得亏那两间厢房是李学军的,要不然的话,李学成能直接把李天明兄弟姐妹几个扫地出门。
全村的乡亲,谁见了不心疼。
可那时候各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就算是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他们是我生的,我……”
“你就嘴硬到底!”
李学庆才懒得听这些屁话。
都什么年代了,还死抱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那一套。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李学成不说话,但他这种反应已经很明显是后悔了。
只是拉不下脸来,只能这么硬挺着。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说了也没用,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天明他们几个的心早就让你给凉透了。”
李学庆说着,把烟给掐灭了。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回吧!”
管李学成一顿吃喝,已经算是念在本家兄弟的情份上。
“学庆,你说……我……我咋办啊?”
日子过成现在这样,李学成早就后悔了。
今天来李学庆家,也是想要讨个主意。
“这事别问我,我没主意,也管不了。”
李学成还想再说,李学庆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起身去了堂屋。
从李学庆家出来,天已经黑了,到处是鞭炮声,隔着家家户户的门,他仿佛都能看到人家其乐融融的画面。
想想自己,李学成突然一个激灵,感觉后背生寒。
几个亲生儿女都被他寒了心。
将来他能靠谁?
乔凤云那两个闺女?
自打出了门子,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
乔凤云留在前夫家的儿子?
更指望不上。
结婚的时候,他给拿了钱,结果连个面都不露,那钱也是打了水漂。
他的老来子?
以前,李学成倒是信心满满。
总觉得自己能教出来一个好的。
可是……
小小年纪就生歹心,差点要了孙大眼家孩子的命。
这孩子长大了,将来真能孝顺他?
更何况,李学成突然发现他已经老了。
虽然只有五十出头的年纪,但最近干活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或许……
等不到李天宝长大,他就要去见祖宗了。
越想越心烦,李学成漫无目的的在村里走着。
期间好几次从李天明的家门口经过,却又匆匆而过。
一直在外面待到了深夜,才不得不回家。
结果人家都亮着灯,唯独他家黑漆漆的。
这他妈过得什么年。
桌子上摆着菜羹剩饭,乔凤云明显没有给他留饭的意思。
突然,李学成想到了很久不曾在他记忆中出现过的张翠娟。
如果张翠娟还活着的话,日子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那时候家里虽然穷,可每天回家,甭管多晚,锅里永远给他留着热饭热菜。
粮食不够吃,张翠娟也总是把干的捞给他和孩子,自己喝稀的。
现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