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这场平叛战争结束之后,哪怕只是为了做做样子,教廷也需要做出一些改革,以便弥合自己和意大利人之间的矛盾。那么,在教皇国搞改革的时候,法国作为保护人,自然而然就可以担负起“指导”作用了。
只要把教皇国的新生官僚换成法国人,或者亲法人士,那么哪怕法国没有直接吞并教皇国,也等于是变相地控制住了这片土地。
另外,在皇帝心中还有一层算计,夏露也如实地告诉给了芙宁娜。
“陛下已经决定了,这一次的平乱,我们要宽仁为怀,不搞什么大规模的清算。不光我们不搞,也不能让教廷这么做,我们要尽量减少人员的损失——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维护陛下的名誉,毕竟陛下在1830年复辟的时候,就极少地进行血腥的报复清算,陛下更不想让自己真的成为自由的敌人;但另一方面,这是为了给教廷、以及意大利的其他邦国埋下钉子……留下的叛乱分子,天然就是他们的敌人,为了自保,他们就会愈发依赖我们。”
说到底,法国对罗马的征服,并不只是要控制罗马城而已,更是要在接下来创造一个各个意大利邦国都把法国视作保护者的局面,而这就需要有一个“幽灵”在各个邦国之间来回游荡,恐吓他们。
无论是为了舆论影响,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法国不能让教皇真的斩草除根,把所有革命领袖和嫌疑分子都统统清算处死——如果真这么干了,谁还需要法国人呢?
相反,“剿灭一部分,留下一部分”,才是最符合法国利益的做法。
而夏露作为执行人,当然也对此心领神会。
经过夏露的解释之后,芙宁娜听得头昏脑涨,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在看似团结的联盟当中,原来还暗含着这么多的尔虞我诈。
“唉,你们还真是乐此不疲啊……这就那么好玩吗?”片刻之后,她捂着脑袋叹了口气。
芙宁娜口中的你们,显然包含了自己的父皇,不过夏露贴心地忽略了这一点。
“没办法,国际斗争就是如此肮脏的……想要站在这个舞台上,我们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得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只要能够实现目的,谁还管自己手上脏不脏呢?”夏露安慰芙宁娜,“我们现在这还算是玩得干净的时候呢,当初百年战争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精彩纷呈……王室、勃艮第派、奥尔良派还有英国人,大家随时联合随时内讧,每一方都干尽了人间所有坏事;更别说还有后来的宗教内战时代呢。”
“那你们爱玩就玩吧……别拉上我就行。”芙宁娜拿起一颗葡萄,就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整天让我去想这些,我一定会累死的。我只想安安静静当个摆在台上的人偶,你们要我去台上演什么说什么,我就演什么说什么,只要让我活得开心就行!”
“好吧,人各有志,你这么想我也能理解,放心吧,我不会强行拖着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的……”夏露轻轻地揉了揉芙宁娜柔顺的头发,然后带着点宠溺,小声在她耳边说,“你安心当你的废物国君就好,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会保护你的,只要有我在,你就可以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芙宁娜当然不会当回事,可是这是夏露说出来的,那分量就完全不同了——因为她真的已经演示过一遍了。
突如其来的感动,让芙宁娜一个不留神,把葡萄卡在了喉咙上,然后立刻发出了悲鸣般的咳嗽。
接着,她捂住自己的喉咙,脸色也急速发红。
“喂,你没事吧!”一看她这样,夏露顿时急了,连忙帮她顺气。
好在,芙宁娜咳了几声之后,终于把葡萄给吐了出来,然后大口地喘着气。
看到她没事,夏露终于放下了心。
真是个废物啊,吃个水果都能把自己差点噎死!
接着,她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芙宁娜一眼。
而芙宁娜因为尴尬,脸色更加红了。
“都怪你,突然说那么让人难为情的话……”她毫不犹豫地把锅甩到了夏露的头上。
“还怨上我了?”夏露瞪了她一眼,“是谁让你缩在这里偷懒的?没有我为你忙前忙后,你以为你还能这样清闲吗!”
两个人又互相吵闹了一会儿,总算化解了刚才的尴尬。
此时的芙宁娜,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你好像很轻易就能够说出一辈子之类的话啊……”她小声抱怨。“明明自己还这么年轻,却搞得好像什么都办得到一样。”
“因为我就是办得到啊。”夏露毫不客气地回答,“我从小到大,想要做的事,还从没有没做成的。纵使有时候会有些挫败,但最终我都会实现……所以,我说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童叟无欺,你还真别不信。”
“那就算这样,你的‘一辈子’也太多了吧……”芙宁娜若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