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军出来后，两人又往回走，受暴雨的影响，四点过的批发市场里略显冷清
有些人没来卖菜，有些人匆匆买了菜离开了
两人并排走着，薛军问道：“家志，等会儿去哪儿？”
陈家志想了想，说：“再去昨天那里看看，然后再从城里绕回来，路可能有点远，有点累”
“哈哈，没事”
薛军的眼里没有任何害怕，反而听到要去城里，眼里充满了期待
转个弯，两人回了摆摊的巷道，陈家志远远就看见有两个人站在他的车旁
其中一人穿白色半袖衬衫，戴着眼镜，是昨天来过的汪主任
汪主任也看到了他，拿着烟，往前走了两步
“陈菜农，市场公告看了吧，现在可以谈谈租档口了吧？”
“听说了”陈家志没接烟，沉吟道：“比我想象的要好些，我还以为你们想把小菜农都赶走”
汪主任笑了笑：“档口老板们肯定想赶你们走，但我们是做市场的，肯定想人气越高越好，你不会以为我这点都想不到吧？”
陈家志起初还真是这么想的，认为市场瞎搞，会把人气搞散，这才促使他想赶紧换市场
汪主任又说：“市场里空位置其实挺多的，只是你体量只有这么大，最好的位置肯定和你无缘了，但也可以给你个不错的位置，56号，吉利的数字哦！
租金也可以给你优惠，每个月180元”
陈家志心中微微有点吃惊，位置是不错，沉吟道：“我再想想”
“好，也不急，还有时间”
汪主任单手插兜，晃悠悠的又走了
政府现在在搞菜篮子工程，不仅市中心的批发市场在外迁，还在城郊新建市场，再加上一些社区市场、马路市场，整体竞争环境其实很激烈
他们这个市场占了历史优势，个体摊贩比较多，所以人气还可以
然而，即使在人气最好的那两年，也很少满租
而随着批发市场的增多，很多新市场为了招商，租金都给的很低，极个别还免租来吸引人气
对他来说，档口商很重要，所以昨晚必须稳住闹事的档口老板
但小菜农也同样重要，如果小菜农因此跑其它市场去了，不是失血，而是资敌
历史上，从1994年开始，花城的蔬菜、水果等各种批发市场就爆发性增长
陈家志熟知的江南市场附近，除了越秀和东旺，在一两年又陆续冒出了五六家同样规模的大型蔬菜批发市场
最巅峰时，附近两公里路段内，出现了14家批发市场
由于市场设置太多、太滥，发展无序，调控不力，导致不少市场闲置
有许多新开的大型批发市场，空置的摊位超过50%，即使免收租金招商，都收效甚微
现在花城虽然才开始在近郊扩建新市场，但汪主任已经感觉到人气在下降
不仅来买菜的人在流失，做蔬菜批发生意的也在往外跑
所以市场想改造升级，完善一下基础设施，把商户留住
汪主任也早听说过陈菜农，长期能稳定有菜心，很是吸引了一批客户
除了他，另外三个小菜农也还行，最近菜也不少
这样的优质货源，市场肯定想留下
所以，他才连续两个晚上赶来，昨晚还有利用他转移矛盾的心思，今晚就是纯粹示好了
只是陈菜农可能还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也没关系，他明天还来
…
“家志，还要去看吗？要不就干脆留下来，感觉市场方面也没那么绝情”
陈家志把三轮车钥匙给了易定干，换了他的自行车，又把两个大铁筐卸了下来，这才抬头说道：
“这应该是市场第一次变相降租金吧？”
“是”
李明坤也说道：“以前都只有涨的，哪想到市场还会降啊”
郭满仓补充道：“而且还是改造升级了后降”
几人菜也卖得差不多了，就剩些尾货，便都凑了过来
陈家志想了会儿，“那你们知道为什么会降租金吗？不知道吧，所以，即使不换市场，多出去看看也是好的”
易定干不满道：“你好意思说，去城里也不带上我们一起”
陈家志失笑着摇了摇头，摸出烟，给几人都发了支
“我又不是出去玩的，而且，带上你们，你们也不一定看得懂”
“就你能干”
“行了，不和你们扯了，我还赶时间呢，走，军哥，先去吃粉”
雨后的夜里一片漆黑，坑坑洼洼的路上满是水坑
陈家志和薛军也不敢骑快了，一直到八点时，才又到了增搓路
相比白天，清晨的江南、越秀、东旺三家批发市场都要繁忙许多
陈家志骑着车，把三个市场又都跑了一圈
市场通道里满是三轮、板车、菜筐，档口上也还有没卖完的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