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五月的天气反复无常，一大早还晴空万里，中午的时候就飘起了毛毛细雨
随着时间推移，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纷纷找地方躲雨
“南南，我就说打个车去影楼，你偏偏要骑共享单车”小林举着半块褪色的粉色雨衣，跟着章若南往楼道里躲，电动车篮里的化妆包早被淋透了，“二十块钱的车费姐请的起，你非要省这”
“上个月你帮我垫了房租”章若南甩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再说了，骑车也就二十分钟，谁知道这雨说下就下”
她没敢说，自己的余额只剩下127块，马上又要吃土了
这时候的章若南以“清纯初恋脸”在淘宝模特圈也算小有名气，每天辗转于杭城四季青的服装市场和摄影棚之间
为了多接订单，她常常一天要换三四十套衣服，从汉服到网红爆款，从清晨拍到深夜
一天大概可以赚个300元左右，在当时的淘宝模特中，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
可确实比较辛苦，淘宝模特也是属于透支体力的高强度工作
有一次她为了赶拍“夏日祭”系列写真，曾连续12小时穿着厚重的和服站在38度的摄影棚里，头发被汗水浸湿后又用电吹风吹干继续拍
照理说，她的收入，不应该如此窘迫
可她的家庭并不好
她出身于浙省温市的农村，家里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作为家里的长女，章若南从小就被妈妈告知，要担负起养家的重担
而且温市嘛，这个地方普遍的重男轻女，她以前还叫若男呢，后来才改名
她赚到的钱，绝大部分都补贴了家里，自己只留下一点维持日常生计
不过就算是这样努力，上半年她还被家里人安排，去和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相亲
“走吧，别让陈老师等太久，雨下小了一点了”
两个姑娘把包顶在头上，又冲进了雨里，朝着不远处的影楼跑去
进入影楼之后，两人分开，各自前往自己的拍摄区域
化妆间里，镜前灯把章若南的脸照得惨白
化妆师和她也很熟，一边帮她补妆一边道：“陈老师特意给你争取的《瑞丽》试拍，真羡慕你，加油”
“哦！”此时章若南满脑子还是早上妈妈发来的微信，说弟弟想报一个钢琴班，看她这个做姐姐的能不能支持一点
可她现在哪还有钱？这两个月订单不多，家里的生活费她可是一分不少的都给过去了
结果是她自己，房租都是朋友帮忙垫的
哎，都是穷闹的！
“若南来了？”陈老师推门进来时，古龙香水的味道一下子弥漫了整个房间
他朝着化妆师使了一个眼色，对方马上明白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而陈老师来到章若南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次拍旗袍主题，要突出东方女性的柔美”
他忽然凑近了些，热气喷在她的耳后：“若南，陪我去外滩三号吃个饭，封面位置就是你的”
手还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滑！
“别别这样！”章若南猛的起身推开他，后退间撞在背景板上发出一阵闷响
“装什么清高？你以为拍淘宝模特就能出头？”
“上个月那个新人，陪导演喝了三场酒，现在都拍网剧女主了！”
“你一个小模特，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以后都接不到单子？”
“曹尼玛的，给脸不要脸.”
“啪！”
章若南自己也没想到会动手，巴掌甩在陈老师脸上的瞬间，她拿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跑
“你等着，我要弄死你”身后传来陈老师气急败坏的怒吼，她却越跑越快，直接冲出了影楼
雨不知道何时，又下大了！
章若南躲在废弃消防栓旁，旗袍的绸缎早被雨水浸的发沉
冰凉的布料紧贴着肌肤，她感觉一阵阵的发冷
她大口喘着气，睫毛上不知是雨珠还是泪，整个人在风雨中抖的像片将落的枯叶
抱着膝盖，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泪水从指缝中无声滑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沉默中碎裂
模特的潜规则她不是不懂，可她，始终过不了自己内心的一关
“凭什么啊”她咬着牙在雨中低喃
为什么只要别人一句话，就能把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付之东流
女人，在这个圈子里想混的好，就一定要牺牲自己的身体？
不过，就算要找个男人依靠，那也不是找这种几十岁的影楼老板
他也配？
可以后怎么办？得罪了陈老师，她以后的日子会更艰难
换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吗？
可家里面的压力……
越想越难受，整个人都要面临崩溃
“叮……”
这时她的电话忽然响起，上面显示的是一个燕京的陌生号码
可她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接？
可对方好像还挺执着，电话被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