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制脸色微变,本以为自己已经死里逃生,这种没有退路的擂台赛,王制毫无兴趣
被隐官狠狠阴了一把,道力折损太多,上了擂台,只会沦为浩然某位山巅修士的“胜果”,为对方增添一笔斩杀大妖的光彩战绩而已比如,那个大名鼎鼎的齐廷济,对方一旦出剑,岂会手软?
王制只想退回蛮荒腹地静观其变,重新积蓄道力和聚拢兵力,等待重新趁势而起的那天退一万步说,擂台上死得越多,他在蛮荒的地位,就跟着水涨船高,它甚至已经有了一桩谋划,与斐然、官巷他们好好商量一番,如果成了,那么等到白泽战死,它的大道之路,就会更为宽阔,再不是什么鬼鬼祟祟的“小白泽”,反而可以光明正大成为“新白泽”!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但是,不曾想被这个阴魂不散的姓陈的给盯上了
王制头皮发麻,心思急转,该如何渡过难关?
劫后余生,就会更惜命了
王制头疼心慌之时,战场内外却是吹口哨,喝彩声此起彼伏,反正死的是王制,蛮荒妖族们就当是多看一场热闹,不看白不看
郑居中不置可否,好像记起一事,环顾四周,与所有人微笑道:“我这里有一份名单,记录了全部有资格登擂人选的名字、道号会随时增补新人,也会按照胜负结果,一笔勾销旧人”
如此一来,所有怯战者、避战者将会无所遁形
郑居中言语之际,浩然与蛮荒分别升起了一轮淡淡的明月,悬在高高的天幕
莫非郑居中就是那位世间最大的卖镜人?
身为白帝城阍者,郑居中所谓的“盟友”之一,郑旦眼神熠熠,她再次对年轻隐官刮目相看,盛名之下不虚传
天底下会处世的聪明人实在太多,既能做事又敢担责的“笨人”
任你置身事外,嘴上说千百个漂亮的圣贤道理,总不如每逢大事,做出一二件说死就死的决断,来得让人信服
何况陈平安他早就不是什么光脚汉了,也不是一个热血翻涌便意气用事的少年了
她心情古怪,总觉得郑先生的这场问心局,既是将白泽逼上绝路,但事实上,更像是针对这个年轻山主、精心设置的必死之局
形单影只守过剑气长城,与周密硬碰硬掰手腕一场……照理说怎么都可以功遂身退了,结果今天依旧不能躲
当个“好人”,真难
郑旦欲言又止,毕竟双方只是有过数面之缘的陌路人,她终于还是不知道能够与年轻剑修言语什么
官巷笑道:“我们这位隐官还是一如既往的记仇啊”
大荀道友危矣
女冠柔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既然陈平安记王制的仇,又岂会不记她的仇?除了隐官身份,他还是大骊新任国师,还有一座深不见底的落魄山只说山巅那个探头探脑的“貂帽少女”,就让柔荑心有余悸,只因为她早已敏锐察觉到对方袖中,“一截剑气”的存在
柔荑倍感无奈,形势不由人,只得心声一句,“我愿意担任雨笼的护道人,直到雨笼跻身飞升为止”
经过与年轻隐官一役,柔荑心气全无,再没有要与谁争强夺胜的欲望,她跟王制是差不多的心思,绝对不愿在此身死道消哪怕从今往后都要夹着尾巴修行,总好过留名而死
官巷抚掌而笑,“一言为定我这孙女,就交给道友照顾了”
柔荑看了眼这位蛮荒枭雄,为何会有几分托孤于人的意味
官巷抖了抖袖子,按照郑居中的说法,有资格参与此事的,必须是上五境修士和止境武夫
万年以来任何一场战役,死的,几乎都是“无名者”有幸青史留名的,终究是极少数
任你人间书籍万千部,又能记载多少个名字?相较于籍籍无名者,又能占据多少的比例?
只要选择走上郑居中布置的这座战场,那么唯一一条退路,或者说是活路,就是认输,代价就是从此远离天下大势的争夺战,不得不“自囚”于各自道场
齐廷济心中有了决断,总要做掉两头飞升境妖族,送它们上路了,才好收剑
保二争三,难度极大
不如此,练剑意义何在?
破境正在今日
齐廷济回望一眼遥远的北方,洒然而笑,是也不是,老大剑仙?
就在此时,从遥远的南边,有位身穿黄袍的古貌老者,腾云驾雾远道而来,紫气冲霄
只见老道人一抬袖子,轻轻按住云头,飘然悬停在天壤之间
正是玉符宫的开山祖师,道号云深的言师
幽居道山无数年,此次破例下山,主动一头撞入乱世洪流当中,老道人所求之事,不过二字,“求解”
老道人看了眼久闻大名的末代隐官,再看了眼已经投身战场上的齐廷济,都是剑修
言师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贫道也来打一阵,为蛮荒略尽绵薄之力”
身为长久承载天厌者,既然注定无法脱困,与其被无形大道一点一点消磨至死,还不如来此求个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