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面坐着的人,从梁震换成了宗向群旁边还有一个做记录的年轻警员
宗向群没有急着发问,而是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案卷材料,主要是梁震的笔录和张志强等人的口供,以及那份验伤报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刘清明,警官大学毕业,高材生”宗向群终于开口,声音平缓,“按理说,你应该比谁都懂规定,懂程序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报告首长,我所做的一切都合乎程序“
“连开三枪,其中一枪还打伤了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抬起头,进一步施加压力
“伤者鉴定结果出来了,粉碎性骨折,重伤,你可能要承担刑事责任”
刘清明迎着他的视线,丝毫不惧:“报告首长,我严格按照《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执行职务,现场情况紧急,开枪是唯一选择”
“唯一选择?”宗向群冷笑一声,拿起一份口供,“张志强说,你当时情绪激动,不听劝阻,拔枪就射他的员工只是想上前解释,根本没有暴力抗法的意图”
“他在撒谎”
“他撒谎?那这么多人的证词呢?都撒谎?就你一个人说的是真话?”宗向群步步紧逼,“第三枪,你打碎了路灯为什么?当时危险已经解除了,你为什么要开第三枪?示威还是泄愤?”
“是为了引起外界注意,因为无线电信号被屏蔽,无法呼叫支援”
“屏蔽信号?”宗向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金色年华为什么要屏蔽信号?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有证据吗?”
“这是张志强自己说的,我的同事可以作证”
“张志强的供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有证人,他也有证人,我该信谁?”
刘清明能感觉到,这位宗副大队长的态度,明显比梁震要更有倾向性
”那就要看,谁说的更合理“
“合理?办案讲的是证据,不是你的合理推测!”宗向群猛地一拍桌子,“刘清明!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在处置过程中存在过失?!是不是因为个人情绪影响了判断?!”
刘清明挺直脊背“没有”
宗向群盯着他,脸上肌肉绷紧这小子比想象中难对付油盐不进
他换了个策略,语气缓和下来
“小刘,你很年轻,刚参加工作,遇到这种事,心里肯定也慌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不是办法现在态度好一点,主动承认错误,争取从宽处理,对你,对你的同事,都好”
“我没有犯错,不需要争取从宽”
”你家庭出身普通,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正在上学,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前两年还下了岗,想必收入不高吧“
刘清明神色一凛:”全华夏有千千万万像我父母这样的普通家庭“
”所以,你应该要珍惜自己的一切,你有一个好前途,他们以后才能过上好日子“
”我很珍惜身上的警服,更记得自己的誓言,我们是“
刘清明目视对方,眼神无比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人民警察“
宗向群避开他的视线,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我是代表组织和你谈话,请不要有抵触情绪“
”党组织吗?“
”当然,你在大学是入党积极份子,预备党员,应该有觉悟“
”我的觉悟要求我对党忠诚,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大话套话救不了你“
”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首长你难道不是?“
”你……“
宗向群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行,那我们就慢慢聊”
刘清明心中一沉,他知道宗向群接下来多半要“上手段”了
连续不断的重复提问,不让休息,不给水喝,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在2000年这个执法记录仪尚未普及、相关规定尚不完善的年代,刑讯逼供并非什么新鲜事,在某些地方甚至相当普遍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和意志,究竟能扛多久
与此同时,另一间询问室,气氛更加压抑
周跃民的状态很差
连续几个小时的疲劳审讯,不让他睡觉,不给水喝,强光灯一直照着眼睛
负责审讯的两名警员轮番上阵,用各种诱导性、恐吓性的话语逼迫他承认是自己先动手挑衅,并诬告宋向东
他的眼皮重若千斤,嗓子干得冒烟,意识开始模糊
“说!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是不是你女朋友勾引宋老板不成,故意陷害?”
“宋老板可是市里的名人,你惹得起吗?”
“老实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不然有你好受的!”
周跃民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我没有……是他们……”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询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