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内,萨摩武士们分坐两侧,西乡吉之助和小松带刀并肩坐在主座上。
坂本龙马淡然一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习惯了。”
他一边说,一边移步至西乡吉之助跟前,盘膝坐下。
“西乡君,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
“桂小五郎提出了5项条件,只要萨摩同意这5项条件,他们便愿意与你们结盟。”
坂本龙马说着掏出那张纸,以双手递至西乡吉之助的膝前。
西乡吉之助挑了下眉,伸手拿起,铺展开来,十行俱下地快速阅读。
少顷,他“呵呵”地轻笑两声,面露满不在乎的轻佻神情:
“龙马,慎太郎,你们有认真看这5项条约吗?”
中冈慎太郎闻言,心脏“咯噔”一下,隐约已有不详的预感。
他一边强装镇定,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当然有看过,这5项条约我已牢记于心!”
西乡吉之助换了个轻松的坐姿,左肘抵着大腿,左掌支起下巴,右手“哗啦啦”地抖着掌中的纸张。
“这上面写的全是长州变得怎样怎样时,萨摩作为盟友应该如何行事,写得非常详实。”
“但是,如果长州大败,萨摩应该怎么办,这上面只字未提。”
“假使战败,幕府取胜的话,萨摩作为长州的盟友将会遭受牵连——这是我所不愿见的。”
中冈慎太郎听罢,急声道。
“如果有萨摩的帮助,长州不会败北!”
西乡吉之助微笑着摇摇头:
“慎太郎,你如此看重萨摩,我很高兴,但你太高估萨摩的实力了。”
“诚然,幕府依旧是那个腐朽不堪的幕府。”
“可如今的幕府,有一根名为‘仁王’的顶梁柱撑着。”
“这根顶梁柱是那般巨大、那般牢靠,令人望而生畏。”
“只要橘青登仍是幕府的‘仁王’,纵使整合西国全力以攻之,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5项条约都只对长州有利,好处皆让长州占尽,苦活都由萨摩来扛。”
“对吾等而言,如此条约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是万万不可能点头同意的。”
说罢,西乡吉之助轻轻一扬手,任由掌中的纸张飘回至坂本龙马的膝前。
大冈慎太郎咬了咬牙,神情谦卑、口吻恳切地快声道:
“西乡先生,若是对桂先生提出的这5项条约有异议,大可慢慢协商!”
他一边苦劝西乡吉之助,一边绞尽脑汁地思索对策。
然而,却在这时,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开口的坂本龙马,猛地抬起头,满面不耐地怒视对面的西乡吉之助:
“叽叽歪歪的,吵死人了!”
“你该不会是西乡吉之助的影武者吧?”
“我所熟知的西乡吉之助,才不会这么婆妈!”
“到底愿不愿意与长州结盟,快说个痛快话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霎时,房内一片寂静……
下一瞬,一束束充满怒意的目光集中至坂本龙马身上。
西乡吉之助在萨摩的威望,近乎于青登在新选组的威望。
为数不少的萨摩武士——尤其是中下层出身的萨摩武士——视西乡吉之助为神明。
不夸张的说,如今的萨摩人只知西乡殿,不知萨摩侯!
当着一众萨摩武士的面,辱骂西乡吉之助……如此行径,与自杀无异。
大冈慎太郎瞠圆双目,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坂本龙马。
如此神态,仿佛在说:大哥,你玩我呢?刚才你就在长州人那儿发癫,现在又来?真就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啊?
坂本龙马无视大冈慎太郎的责备与萨摩武士们的怒火,一字一顿地朗声道:
“只要与长州结盟,便能拥有跟橘青登一较高下的资本——这样的好处,还不够吗?”
闻听此言,西乡吉之助的眸中浮出几分异色。
坂本龙马话音不断:
“我所熟知的西乡吉之助,乃是如猛虎般的男人!”
“他雄心壮志,拥有满腔豪情!看不惯橘青登的所作所为,更不愿屈居橘青登之下。”
“西乡先生,你若不敢与橘青登争雄,便请直说吧!”
“若是畏惧橘青登,大可向他俯首称臣!我绝不阻拦!”
“但要想击败橘青登,成为这个时代的第一人,就只能与长州联手——西乡君,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
“所以,西乡君,别再拖拉了!把握眼前的机会吧!”
“萨长晚一天和解,幕府的赢面就更大一分!”
“这是你仅有的机会——与橘青登一较高下的最后机会!”
“如果你觉得我方才所言尽是屁话,那就尽管来斩我的脑袋吧!”
语毕,坂本龙马一如方才那般低下头,撩开凌乱的后发,露出后脖颈。
突如其来的放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