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藤堂平助不由自主地斜过眼珠,偷瞧身旁的斋藤一。
但见斋藤一正认真阅读桌案上的书籍。
虽然藤堂平助很小心谨慎,但他的这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感官敏锐的斋藤一。
“平助,有事儿吗?”
斋藤一说着侧过脑袋,朝藤堂平助投去。
“没、没什么事,就只是想问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好,无事一身轻。”
“啊,这、这样啊……那你最近有读什么书吗?”
“司马迁的《史记》。”
“噢,《史记》好啊,司马迁是不世出的文学大家,能把历史写得像小说一样精彩,我当初看《史记》时看得欲罢不能,连觉都忘记睡了。”
“嗯。”
“……”
“……”
尴尬的氛围弥散开来……
藤堂平助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实在挤不出话题了,只能长叹一声,遗憾作罢。
担忧斋藤一的人,可不止有他。
近来大家——特别是“试卫馆派”的伙伴们——都为斋藤一伤透了脑筋。
据藤堂平助所知,自那起不愉快的“队会”后,斋藤一又多次找上青登,执拗地劝说青登,希望青登能够采纳他的“让和宫归还神器”的意见。
众人对此大感不解。
有人说斋藤一是恃宠而骄,仗着青登对他的偏爱,无所顾虑地屡次冒犯青登。
也有人说斋藤一是“魏征再世”,直言不讳,并不因青登的强势而退缩。
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
尽管看法不一,但众人对斋藤一的此等行径的评价,都是一致的:他干得太出格了!
青登与“试卫馆派”的情谊之深,自不必多言。
再深厚的感情、再牢靠的关系,在“权力”面前总是脆弱的。
“试卫馆派”的大伙儿都不是蠢人,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在私底下,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他们大可如往常那般毫无边界地跟青登嬉笑打闹。
可在公众场合,在涉关家国命运的大事上,他们就必须要认清自身与青登的地位差距!
只要他们一日在新选组,就一日得在青登面前恪守臣礼——这一点是绝不容动摇的。
一直以来,“试卫馆派”的大伙儿做得很好,从未干过出格之事。
纵使是脑袋不灵光的原田左之助,也在这一问题上保持着极高的敏感度。
直至此次……斋藤一的“猪突猛进”,破坏了这份应有的默契。
斋藤一的屡次犯上,已然是侵犯了青登的权威——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大忌中的大忌!
换做是多疑的、残暴的君主,只怕早就下令处死斋藤一了。
尽管斋藤一的沉默寡言的个性很不讨喜,但他那靠谱的、从不掉链子的行事作风一直饱受好评,新选组里有不少人受过他的帮助,所以他的人缘向来不错。
为了“保住”斋藤一,以防他与青登的关系进一步地恶化,众人各施其能。
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等人拉青登去喝酒,借机给斋藤一说好话。
佐那子和阿舞则是很努力地给青登吹“枕边风”。
众人真的尽力了,只可惜……斋藤一一而再、再而三地“直抒己见”,彻底耗光青登的耐心。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纵使有众人的鼎力相护,也无济于事了。
那起“队会”结束后没多久,青登就解除了三番队的“驻守京都”的职责,改调永仓新八的二番队进京。
斋藤一被调回大津,赋闲在家,直至今日。
正因如此,他才能从不缺席“伊东塾”的课程。
仅仅只是遭受冷落,而非大刑伺候,这无疑已是青登的格外开恩。
但是,在瞧见昔日亲密无间的一对好朋友、好搭档,今日竟恶化至斯,还是令人不胜唏嘘。
京都尚未恢复安宁,却突然调离三番队……如此不寻常的景象,自然是不可能瞒过世人的眼睛。
外界——尤其是跟青登的各个势力——敏锐地注意到这番变化,纷纷做出有端猜想,怀疑新选组内部发生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权力斗争。
一时间,尘上甚嚣。
厌恶青登的人,幸灾乐祸。
爱戴青登的人,忧心忡忡。
因为是“伊东塾”的同窗,所以藤堂平助成为近期最常跟斋藤一接触的人之一。
于是乎,在一种特殊的“使命感”的驱使下,他没少试着劝说斋藤一,试图弥合对方与青登的关系。
然而,斋藤一似乎是与青登杠上了!就是要坚持己见!就是不愿向青登低头!
如此,藤堂平助也没主意了……
想到这儿,他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走廊方向传来由远及近的足音。
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