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橘子。」
    「你呀，对只猫比对自己更好。」王阿姨摇头笑着，「厄都快肥成球啦！」
    张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没再说什么，提着袋子朝转身走进了楼道。
    她住的是顶楼6层，没有电梯，每次上下楼都会多花些力气。
    推开门，一个四十平米见方的单间便是她的全部天地。
    这里几乎没有装修可言，墙皮微微泛黄，地面铺着廉价的地板革，家具也带着上个时代的朴拙气息。
    客厅里除了一张旧沙发和茶几，角落里还挤着一个小小的办公区，电脑和几本书籍占据了桌面。
    唯一的优点是租金便宜。
    离芳村地铁站步行十分钟，月租一千，在这座一线城市里，已经是难得的喘息之地。
    「喵鸣一—」一只胖橘熟门熟路地从沙发底下钻出，用身体亲昵地蹭着她的裤腿。
    「马上就给你做大餐。」张妍放下东西，宠溺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厨房里的墙并不干净，抽油烟机也很有些年头了，看得出来她曾经努力清洗过，但厚厚的陈年老垢显然很难搞定。
    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芥蓝的清香和豆腐的豆香在油烟中交融。
    不一会儿，一盘芥蓝炒豆腐和一个刚蒸好的馒头便摆上了桌。
    接着，她细心地将水煮鸡胸肉撕成细条，放进猫碗里。
    「橘子，开饭啦。」
    橘猫立刻从沙发上跃下，四只小短腿在地板上蹬出急促的鼓点，一头扎进碗里，吃得头也不抬。
    张妍看着它吃得津津有味，不禁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吃完早饭，收拾好厨房后，张妍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
    开机缓慢，运行卡顿，是上家倒闭的公司欠薪三个月，折算给她的补偿。
    橘子轻盈地跳上书桌，蜷成一团趴在她面前，安静地陪着。
    刚出差回来，还有几份稿件的思路需要认真整理。
    过了半个多小时。
    「瞪瞪一—」微信视频通话的铃声突兀地响起。
    【张璐】
    张妍迅速接通，「璐璐。」
    「妍妍！我刚睡醒，看到boss直聘上有一条面试邀请！你绝对想不到是哪家！」电话那头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哪家公司这么厉害？」
    「星云国际集团！」
    张妍低呼一声：「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虽然只是羊城分公司，但好歹是面试机会！我等下就去拜拜神，万一走了狗屎运，我也能进大厂了！」璐璐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憧憬。
    她们所在的书橙科技，名字里带「科技」，做的却是图书出版与营销的传统业务。
    而所谓的营销推广，很大程度上就是作为星云国际的二级代理，挣一些下游的辛苦钱她们写的每一篇软文，做的每一个方案，最终都要通过星云国际的渠道投放。
    在她们的领域，星云国际集团就是金字塔的顶端，是遥不可及的大厂。
    和璐璐聊了许久，挂了电话，张妍对着屏幕发了会儿呆。
    重新坐直身子，移动鼠标。
    电脑屏幕上，先是出现了一些羊城的招聘信息。
    接着又出现了燕城的租房信息。
    张妍认认真真的看着，时不时停下来思索些什么。
    对于离职、找工作这种事，她其实已经习惯了。
    只是现在多了一只叫橘子的猫，心里便平白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
    她觉得自己也成了「家长」，凡事都要先为「孩子」打算。
    其实细细想来，现在已经很好了。
    至少能养活自己，还能养猫。
    也比刚毕业的时候好，那时候有助学贷款要还，只能住在天通苑的半地下，潮湿阴暗。
    和那时相比，眼前这间能晒到太阳的屋子，已经是天堂。
    她趴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橘子温热的耳朵，眼前闪过的，是帝都短暂又深刻的半年光阴。
    实习，转正，在那家教培机构里日夜颠倒。
    以及，每天清晨八点十分，地铁五号线第六节车厢里，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只是，他终究是不记得她的，
    思绪飘远，张妍目光最终落在书架上那32卷《七龙珠》上。
    她用力的深吸一口气。
    从抽屉里拿出印有「燕城农业大学」的信纸，又抽出那支握惯了的碳素笔。
    笔尖悬停、落下。
    一笔一画，郑重地写下：「你好，同学一一」
    仅仅四个字，却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她停下笔，将脸深深理进臂弯，肩膀微微起伏。
    时间的遗憾，现实的无奈。
    趴在一旁的橘子，低低地叫了一声，将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