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送来桑地里”
“知道了”娇姐儿应了一声,她刚篦好头发,正在梳头
林稹径自拎起箩筐跟上钱氏箩筐里是蚕吃剩下的残叶,上面有蚕粪,得拿去肥地
晨起养蚕,白日耕作,晚上织布,日子就这么水一样的流过去
又过了十天,新织了四匹布,钱氏照旧带着娇姐儿进城,又默认了林稹也去
待到县里,刚到布帛铺门口,林稹直接道:“娘,你带着娇姐儿进去,我自己去卖布罢”
钱氏却轻声道:“珍娘去卖自然可以只是一尺九文,一匹布长四十二尺,论理得有三百七十八文”
林稹看了钱氏两眼,温声回道:“娘,做生意嘛,无商不尖,卖米的都得多给客人一点米呢我卖布,总得给客人抹个零罢”
钱氏细声细气:“抹零也不至于抹掉三十八文”
林稹疑惑:“娘的意思是要我少抹些零头?要是这样,恐怕卖不了那么多布,最后得的钱多半比三百四十文还要少”
这是威胁她呢
钱氏抿紧嘴,微恼
林稹笑盈盈道:“我年轻不懂事,弄不明白该抹零多少才好既然如此,不如娘与我同去,我卖布,娘算钱,可好?”
钱氏就不说话了
县里到处都是闲汉,她哪敢乱走呢?
再说了,挨家挨户上门去问,死乞白赖的求着别人买布,又丢脸又受气,这哪里是大家闺秀啊,倒和那街边的乞儿一般
钱氏抿紧嘴唇,定定看着林稹,缓缓说道:“珍娘果真是大了,都能自己挣钱了,说出去媒人都要踏破门槛的”
林稹看钱氏一眼,心知这是拿婚事拿捏她,就半垂下头,很是腼腆的样子:“我都听爹的”
是啊,还有个亲爹呢
钱氏的嘴抿得更紧了
她没再说话,目送林稹离开细柳街
林稹一路走,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好不容易到了衙前街,瞧见麻布衫子的货郎正站在大槐树底下四处张望
“王三哥”林稹唤道
“哎呦,小娘子可算是来了”王三郎匆匆道,“前头槐花巷第二户要两尺、衙前街刘婆婆药铺要三尺,还有桂家塘……”
林稹嘴角微翘,果真如此
这地方闲汉多,瞧见出行的妇人娘子总要嘴上花花几句好些人又怕又气,等闲不愿出门,如今她肯上门送布,又便宜,自然有人要
“王三哥,县里的我自己去送便是只是县外的桂家塘、山子坳之类的,我一个人也不敢去呐”林稹为难道
她一个年轻女子,孤身一人进山窝窝?去了可不一定回的来
王三郎一听就急眼了:“那、那这钱……”
林稹就从怀中取出布袋来,温声道:“王三哥,论理,你找来的客人共计要布三匹二十八尺六寸二分,按照一匹五文,我得给你十八文”
王三郎的心里舒坦多了这是把县外的客人也给他算了
“只是实在对不住,我没料到三哥你能找来这么多客人,故而身上只带了十四文三哥先拿着,剩下四文钱等我卖了布再来给你”
王三郎犹豫了一下,到底点头应了,伸手接过十四文
林稹这才道:“只是下一次结钱的时候,劳烦王三哥告诉县外的客人,就说路远不好带布去”
“若他们有意买,只管约了时日来县里,届时我带布来,保管比布帛铺便宜”
见王三郎点头应了,林稹又道:“不瞒王三哥,县外我不熟,好些山坳里不敢去不知王三哥可有意?若有意,一匹三百四十文卖给你,你卖多少价都行”
王三郎愣了愣,叹气:“一匹布实在太重,扛也扛不过去,轻省些的盐油酱醋倒还好”
林稹也没再多说什么
布谁都能织,谁都能卖可要想不被布帛铺压价,就只能自己去跑客源导致卖布这生意,没骡马的时候全靠两条腿
真就是个辛苦钱
林稹跑上一天,也就能卖出去一两匹但有了王三郎的消息,到底轻松多了,至少不用挨家挨户敲门
临到傍晚,她销空了手头的两匹布,扣除给钱氏的,再把剩下的四文钱给王三郎,净收入五十六文
折腾了大半个月,就只赚了这么点而且卖布的生意成本高,利润低,也不好久做
待稍攒些本钱,看看能不能换个生意
林稹摸摸干瘪的肚皮,想着能不能做些吃食生意,就算卖不出去,至少也能填饱自己的肚皮
只是转念一想,又不由得叹息
在钱氏眼里,养蚕织布是女子本分,所以卖布尚在钱氏的容忍范围之内
可要是当垆卖吃食,那钱氏是真敢去信林父,请家法的
林稹叹气,照旧花两文买了个最便宜的咸烧饼,皱眉吃了后去找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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