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稳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一只靴子,强而有力印在了屁股上!
瞬间天旋地转,野狗啃食。
栗稳揉着屁股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瘫坐在屋外一一赫然是被四叔端了出来!
「咦,栗提举,也是有事来寻部堂?如何瘫坐屋外?」
栗稳按揉的动作一顿。
右手默默从屁股处上移,不着边际地揉了两下腰背,顺着一个哈欠的功夫,便转为懒腰,站起身来。
「无事,方才受了部堂点拨,整理一番感悟,张御史自便。」
说着,他气定神闲地转过身,与来人擦肩而过,走下楼梯后,才开始念念有词,祈祷四叔是气话云云。
巡按金都御史张位看了一眼这太监的背影,只觉莫名其妙。
他摇了摇头,敲响了并未关上的房门。
笃。
笃笃。
栗在庭抬起头,见得是巡按御史,连忙上前相迎,笑逐颜开:「张兄也来见证万历宝船出海?」
话是这样问,实则心中颇有些疑惑。
巡抚衙门在福州,距离泉州晋江县可有些距离,要来应该早有计划,与自己结伴同行才对,哪里会现在才眼巴巴跑来。
张位摇了摇头,开门见山:「还有十九日,便是陛下的万寿圣节,佛郎机、干丝蜡、
吕宋,前来朝贡,此前巡抚衙门发了宪牌,准他们陆路走运河入京。」
「如今还得劳烦部堂盖印,将这道宪牌追回来。」
皇帝的诞辰是八月十七,此时正是使臣进贡的末班车。
佛郎机、干丝蜡、吕宋,也就是葡萄牙、西班牙、菲律宾,只不过张位一时半会还不太习惯四夷馆新改的称呼。
栗在庭接过张位递过来的文书,有些不明所以,皱眉道:「追回?这是为何?」
巡抚宪牌自然不是巡按能管的,要追回只能巡抚自己签字画押。
问题是,追回做什么?
张位了,旋即反应过来:「部堂坐镇安平港,当是还未见到礼部公文!」
栗在庭疑惑看看他。
张位长话短说:「礼部日前下的公文,陛下南巡,一应朝贡使者不入北京,改道南京。」
栗在庭这才恍然。
原来是陛下南巡,难怪要追回给使臣入京开道的宪牌。
既然是走陆路,那现在签字画押改道,应该还来得及。
栗在庭从怀中取出巡抚印玺一一这是当初湖广巡抚赵贤的前车之鉴,现在的巡抚官最怕公章被偷,一般都是贴身携带。
他将文书摊开,放在桌上,举起巡抚大印就要盖下。
突然印章停在了半空中。
栗在庭抬起头,后知知觉看向张位,愣然道:「啊?陛下南巡!?」
「你嗦什么啊?陛下南巡了?」
邓以赞失神之下,口齿都不清楚了。
魏忠德轻咳一声:「邓公,不是已然,陛下南巡要等到下月了。」
邓以赞接下这张圣旨之前,那就是还未起复的白身,没有官职也就只能称公了。
魏忠德咬重称呼,也是在提醒邓以赞,先把旨接了。
邓以赞却仍旧没回过神来。
怎么会突然要南巡!
怎么廷议出来的结果?内阁在想什么?科道言官在做什么?
难道没人劝阻皇帝!?
南巡是什么好事么?真以为像武宗皇帝写的尬诗一样轻巧?什么正德英名已播传,南征北剿敢当先。平生威武安天下,永镇江山万万年?
最后哪有什么万万年,直接病于覆舟,身殒豹房。
不说是谁害的,就说远离紫禁城得多危险,世宗南巡火烧行宫,英宗北巡留学瓦刺,
就没一个得了安生的!
「咳咳,邓公,该接旨了。」魏忠德又咳了一声。
邓以赞这才回过神来。
他默默叹了一口气,不管皇帝南巡还是北巡,复起的诏书还是要接的。
因为清丈的事,自己被河南的士绅摆了一道。
清丈的进度缓了不说,连儿子的腿都摔断了。
此仇不报,枉为君子!
他连忙收摄心神,躬身下拜,双手接过圣旨:「臣领旨谢恩。」
皇帝复起他,显然是让他自己亲手收拾手尾。
这次再不能犯错了!
魏忠德并没有殷勤将邓以赞扶起,而是朝京城方向拱了拱手:「陛下口谕。」
「邓卿能力不差,就是私心未除,治家不严,如今东山再起,盼引以为诫。」
这番话,几乎羞得邓以赞掩面啜泣。
他朝着北方,遥遥一拜:「臣谨记。」
不承认失败,怎么前进?
魏忠德这才换上笑脸,殷勤将邓以赞扶起:「邓部堂也不必太过自责伤神,陛下私下里说了,些许宵小算计,不足为虑,只要为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