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
他吃痛之下放下狠话:「再这般不给情面,休怪此番南巡不带你!」
李白决闻言,动作一顿。
她从被子里露了个头出来,含糊道:「陛下南巡随驾的人选定了?」
朱翊钧闻言,柔情似水地轻轻颌首:「亲疏有别,朕可是只带上你与王贵人。」
说罢便将人拉入怀中,把玩无厌。
李白决打开胸前的手,白了皇帝一眼:「臣妾知道,陛下定下是与皇后说,后宫最信的就是她,离不得她坐镇,又怕臣妾仗着皇贵妃的身份,留在后宫与她争权,欺负了她,干脆将臣妾带走,眼不见为净。」
朱翊钧脸色不尴不尬。
话术用多了果然不灵了。
「外廷也拟好人选了,海瑞今日回京,朕再去外廷安排一番即可。」
说着,朱翊钧轻咳一声,将李贵妃抱到身上,装模作样岔开话题:「对了,韩宜妃那边,昨日太医怎么说?」
六月与韩宜妃合了半个月。
到月末的时候,韩宜妃竟真就停了月事。
太医也是懂为官谨慎之道的,把脉后只说可能,好像,似乎,再看看。
直到入了八月,隔了两次月事,太医院才自信组织会诊,早中晚分别把脉,以及今早还要观察空腹小便性状云云。
朱翊钧也没法守着,便托了两宫、皇后过问。
李白决趴在皇帝胸膛上,大眼瞪小眼:「太医说还得今晨看过才能确认,不过,太医昨日说普陀山显灵,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朱翊钧双手搂住腰肢,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如此的话,南巡的杂音也会小不少一一这些朝臣是真怕自己水土不服,病逝于西苑。
再加上海瑞今日回京,已然是万事俱备了。
终于能动身南巡了!
南方的事情一团乱麻,必然要南巡!
警如清丈,像历史上那样敷衍了事根本不行。
别看孙不扬、王家屏汇报的各县进度都不算差,但真论起来,恐怕都做不得数!
若是田亩都核算清楚了,南直隶能只丈出四万顷?
若是隐户都登记造册了,明末哪来的江南奴变!?
还有赋税的拖欠,这个问题下诏不下七次,至今还在推脱,请求免一一江南苏州等府拖欠本折银七十一万一千三百五十馀两,淮扬等府二十三万九千六百三十馀两。
这就是近百万两!
难道是百姓没交税么?当然不可能。
从徽州府的苛捐杂税来看,也不知道有多少衙门,重重设卡拦税,到了该转运中枢了,又说收不上来。
不得不清算的旧账,到底哪些是真难,哪些是真坏。
税改同样如此。
哪怕最强势的朝廷,一到了税改的时候,都得乖乖去南方坐下来好声好气地谈。
一如成祖,为何出宫南巡?
就是因为并非正常交接的帝位,对南方的掌控力,尤其薄弱。
而朱翊钧登上帝位以来,从未踏足北直隶以外半步,对南方控制力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实权皇帝都是要南巡的,有太多权力的薄弱点就落在南方。
继续推行度田清户。
解放人口,萌发商事。
验收松江府的税改,总结得失。
重新行政划分,拆解南直隶。
在意识形态上,尽量平息地域之争,为大明朝共同想象体添砖加瓦。
宗师传道之下,旧学在江南抱团取暖,还需犁庭扫穴。
南郊祭天之后,朝中反对派扎堆南京部院,必要炮打司令部。
林林总总。
朱翊钧简直数不过来。
这甚至不是一年半载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
想到这里,朱翊钧突然想起,土蛮汗的大举进攻还未如期而至,还得瞩咐一番王崇古与戚继光,届时若是.—
正未雨绸缪着,只感觉下身一暖,不由得虎躯一震。
朱翊钧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还在与李贵妃闲聊。
他艰难挪了挪姿势,勉强道:「稍后一道去看看韩宜妃,届时南下,爱妃再去普陀山,替宜妃给送子观音道场还个愿。」
李白决坐在皇帝边上,听也未听。
「普陀山的事容后再说,陛下先送臣妾去巫山.」
鬓角的头发散乱,媚眼如丝。
朱翊钧看得入神。
情不自禁便停了口中的正经言语,顺着本能楼住腰肢,紧紧贴在了一起。
好似那南北局势。
形影不离的同时,此消彼长,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