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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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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实出身在一个普通人家,家里不算穷,十亩薄田,六间平房,日子还算过得去
    阿爷阿奶生了八个孩子,六男二女,他父亲是幺儿,最好吃懒做
    六个儿子要娶妻生子,是笔不小的费用
    老两口为了给家里儿子都娶上媳妇,把长得最好看的大女儿,卖给有钱人家做妾,换了五十两银子
    向小园还在她娘肚子里的时候,她那个做妾的姑姑难产,接生婆问保大保小,男方家选择保小,结果小的也没保住,大的也没保住,一尸两命
    没有女儿暗中贴补娘家,再加上那年年景不好,发了几场大水,闹了饥荒,向家很快就不行了
    六个兄弟吵着分家,爹分到了二亩薄田,两间平房
    如果她是个男的,爹就能分到三亩田,但因为她没带把,爹只有两个儿子,只能分到两亩
    娘因为这个原因,总骂她是“赔钱货”
    “你们知道赔钱货意味着什么吗?”
    向小园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意味着家里有一锅粥,我四个兄弟碗里都是稠的粥,我碗里永远是薄的粥
    意味着我天不亮就要起床做一家人的早饭,要背着我最小的弟弟去河边洗衣服,去山上捡柴火
    意味着我三弟欺负我的时候,我娘冲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先抽我一巴掌
    意味着我娘不管在哪里受了气,我都是她唯一的出气筒,她不骂我几句,不打我几下,一夜都不会气消
    意味着我娘有什么苦水,我必须竖着两只耳朵听她讲,听她讲在娘家时,从早到晚要干多少活,到了婆家,又如何被婆婆妯娌欺负
    最后结尾她总说:咱们女人啊,一辈子不容易;我生你养你,不容易;你一定要记得,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也疼你哩”
    向小园的声音除了有些颤抖外,没有半点起伏,脸上也没有忿忿之色,十分平静
    她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旁观着她过往的人生
    “因为这句话,我原谅了她骂我赔钱货,原谅了我只能喝薄粥,我感恩她生下了我,没有把我溺死在粪池里,成为孤魂野鬼
    我甚至希望自己能早些长大,好替她多分担一些痛苦,好让她的日子没那么难过
    我想我们是母女,是这世上最亲的人,我们应该好一起好,坏一起坏,高兴一起高兴,伤心一起伤心”
    卫东君想着自家的亲娘,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后来呢?”
    “五岁那年,我爹在村头赌钱,输了一两银子,我娘知道后,埋怨了几句,被我爹一顿打,躲在灶间哭”
    向小园突然扑哧笑了下
    “我心疼她,跑去给她擦眼泪,她的眼泪越擦越多,就像她在这个家受的委屈一样,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股子勇气,冲到我爹面前,很认真的对我爹说:爹,以后不要再打娘了,娘可怜
    我爹还愣着的时候,娘突然冲过来,当时她脸上的泪还没有干,照着我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你们猜她骂什么,她骂:你个小婊子,我把你生下来,就是让你顶撞亲老子的?
    我爹愣过神,抄起手边的棍子就打了上来,打得我脑袋都开了花”
    血,顺着额头缓缓地流下来,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
    她看到一片红色中,娘冲爹露出一个讨好的,谄媚的笑:“孩子爹,你消消气,跟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爹把棍子一扔,骂道:“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将来大了还得了,我还能吃上她一口饭?”
    “我教不好,自然有婆家教她做人,将来是好是歹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说着,娘的腰板一下子挺了起来,“再说了,咱们有四个儿子,还指着她吃什么饭啊”
    两人一边说,一边相互搀扶着进了里屋,好像此刻他们是这世上顶顶恩爱的夫妻
    她孤零零地站在堂屋里,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额头上的伤不疼,疼的是心口,心口好像被人从身后捅了一把刀过来,将她刺了一个大洞
    洞的一头,是爹娘和他们的四个儿子
    洞的另一头,是她这个赔钱货
    “那年我五岁,照理说还应该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可那天我却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向小园声音不大,一字一字却咬得明白
    “我虽然是娘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可娘从来没把我当成是向家的一份子,她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有一天把我嫁出去”
    卫东君听着这话,不知为何想流泪,可偏偏又流不出来,只觉得眼睛酸酸涨涨的
    娘也说过这个话,女人啊,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在娘家反倒成了客
    “我被卖去贺家,就是因为爹赌输了那一两银子,三个月没还上,人家就说你女儿长得俊,不如卖进大户人家做个丫鬟,将来说不定还能像她姑姑那样,捞个小妾当当”
    向小园:“爹觉得这是个好出路,大户人家的丫鬟不仅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月钱,月钱拿回家,够一家人的嚼用
    娘一听爹的打算,顿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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