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竹榻靠着窗
窗半遮半掩,春日午后的日影照进来,正好落在卫东君搭着薄被的身上
这是哪里?
卫东君刚要掀开被子爬起来,耳边传来说话声
“大爷,我觉得钱家的那门亲事挺好的,门当户对先不说,只说那姑娘的人品长相,那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你觉着好有什么用,得老四自个同意”
“从前,四弟和钱家小姐处得不是挺好的吗?”
“那是从前的事了,现在老四见着那姑娘就躲”
“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死活不点头,爹拿这小子也没辙”
“要不大爷去劝劝?”
“我可不去劝,那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他”
卫东君一骨碌从竹榻上爬起来,穿上鞋子就往外跑:“爹,娘,我去劝小叔,小叔最听阿君的话”
“卫东君,你给我回来”
“孩子想去,你就让她去”
“卫执安,你就宠吧你就……”
爹娘的声音越来越远,卫东君已经一口气跑出老远
她跑到一座小院里,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卫东君跺着脚尖走到厢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阿君来了”
眉目俊秀的男子放下书,招招手:“快过来”
卫东君跨进门槛,径直走到书案前,嘟起嘴巴:“小叔怎么知道是我?”
卫四爷笑道:“你是四叔的小太阳啊,太阳照过来,四叔怎么能不知道?”
卫东君满意了,笑得露出两个刚刚冒出一点的门牙
“四叔,钱姐姐人挺好的,你娶她吧”
卫四爷伸手戳戳她的额头:“说吧,钱姐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么替她说话”
“没好处”
卫东君梗了梗脖子:“那天咱们家里来那么多的小姐,就钱姐姐陪阿君玩,阿君喜欢钱姐姐”
“还有吗?”
“还有就是……”
卫东君歪着脑袋想半天:“你娶了钱姐姐,就不用挨祖父的打了”
卫四爷看着她,轻轻笑了,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故意在卫东君面前晃了晃
“是梁家铺子的乌梅,我要吃,我要吃”
卫四爷把纸包放在她手上,“自个玩去吧,小叔要读书了”
卫东君从纸包里面拿出一颗,含进嘴里,眉眼都甜开了,乖乖地坐到一旁的椅子里,得意地晃着两条腿
什么钱小姐,李小姐的,都没有眼前这乌梅合她的心意
“阿君啊”
“嗯?”她心不在焉应一声
“正是因为钱姐姐好,小叔才不能害她”
话音刚落,窗户外探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脑袋:“卫东君,你竟然偷吃蜜饯,我告诉你娘去”
卫东君吓的手一松,纸包落在地上,蜜饯洒一地
蜜饯
她的蜜饯
“哇……”
……
卫东君猛地睁开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眼睛里流出来
一摸,竟是一手的泪
她愣了片刻,猛地掀开被子,走进陈器的房间,用力摇了摇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
陈器被摇了几下没睁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还不耐烦地骂一声:“滚”
“小叔入我的梦了”
“啊?”
陈器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你梦到什么了?”
卫东君一五一十地把梦里的场景描绘出来
陈器听完,心下一震,忍不住脱口道:“这不是梦啊,这是咱们小时候的事情”
“是吗?”
“是啊”
陈器见她傻愣着:“你忘了,你因为哭还把乌梅的核卡在了喉咙里,害得我挨了你家小叔两记毛栗子呢,从此我见他都恨不得绕路走”
竟然是小时候的事?
她想起来了
卫东君一拍床板:“我因为这事整整一个月没搭理你,后来你在地上爬了三圈,学了三声狗叫,我才笑的”
爷小的时候是真屈辱
陈器指着卫东君的鼻子:“你这人,坏透了”
卫东君拨开他的手:“这么说,这个梦境是真的?”
“前面真不真我不知道,因为我没去你爹娘院里,但后面百分百是真的”
卫东君呼吸一下子停住,沉默良久后,对上陈器的目光:“这么说来,小叔最后说的那句话,也是真的”
陈器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卫四爷最后说了一句挺意味深长的话——
“正是因为钱姐姐好,小叔才不能害她”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这话有问题”
“这话有问题”
卫东君心跳怦怦:“你先说,是什么问题?”
陈器不假思索:“你家小叔好像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