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两人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疑惑
没错,这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里是女眷的包房,出去”
女人声音很冷静,也很平淡,以至于听上去带了几分森然,而且从声音判断,她比男人要年长一些
卫东君觉得这声音也很熟悉,也像是在哪里听过
对了
她刚刚说“这里是女眷的包房”,可明明他们俩是站在戏台上
为什么呢?
真有点让人摸不清头脑
这时,男人又开口说话:“太太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一帮太太”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一介妇人,儿女双全,衣食无忧,何需你帮;你与我非亲非故,又如何能帮?”
“太太的确是衣食无忧,却有一愁”
“你是谁?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帮太太解愁”
没有人再说话
幕布后的人,似乎陷入了深思
静了好一会,那女人才淡淡道:“你倒是说说看,我这衣食无忧的人有什么愁?”
“太太只愁一个人,一桩事”
“什么人,什么事?”
“你的长子,春闱一事”
是她!
怪不得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
卫东君立刻扭头朝宁方生看过去,唇一动,无声说了两个字:“顾氏!”
宁方生眼中的亮光更盛
并非因为卫东君听出了那女人是顾氏,而是这两人谈了一桩事——春闱
由此可以推断出,顾氏做了一个二十几年前的梦
那个时候,贺老大还没有春闱中举,顾氏正在替儿子的前程发愁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和顾氏说话的男人,是谁?
“你到底是谁?”
幕帘后的顾氏,替宁方生问出了心里的话
男人不仅不答,反而开口问道:“太太,我猜对了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
宁方生没有见过顾氏本人,想象不出此刻站在幕布后的她,是一副什么神情
卫东君见过,所以她能想象
顾氏此刻应该是沉着脸,眼睛有些阴阴地看着对面的人,猜测着这人的身份,还有他的目的
“猜是猜对了”
顾氏幽幽叹出一口气:“只是该如何解呢?”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看太太胆子够不够大,心够不够狠,手段够不够厉害”
顾氏轻声笑了:“我是个妇道人家,胆子小,心也软,更没什么手段,你高看我了”
“我听说府上的管家大权,一直握在老太太手上,太太九岁进贺家,这几十年都过去了,还是被人骂过来,呵过去的,一点太太的威严都没有”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贺府的事?”
“我不仅知道,还很替太太打抱不平,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难不成,真等老太太百年后吗?”
男人轻哼了下:“太太就不想趁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压一压她的气势,出一出几十年都被她踩在脚底下的那口恶气?”
顾氏再一次沉默
“这世上有句话说得好,叫母凭子贵,太太啊,你想一想,要是你儿子中了举,做了官,你在这个家是什么地位?”
男人循循善诱:“别说一个没几年好活的老太太,就是你的枕边人,他都得看你三分脸色,从此贺家你说往东,没有人敢往西”
听到这里,顾氏终于开口:“都是一家人,又何必你争,我争,非得争个高低出来”
“只有争出了高低,太太往娘家拿些什么,才不会被人嘲笑,太太在娘家兄弟姐妹们面前,才能得脸”
“你……”
“太太啊,就算你不为自己争一争,为儿子呢?你们贺氏一族近百年了,没出过一个举人,你儿子是头一个若他再中了进士,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男人啧的一声
“整个贺氏一族,你家老大轻轻咳个嗽,都举足轻重老大是你生的,他在男人堆里的地位,也就意味着你在女人堆里的地位”
顾氏没有说话,而是再一次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太太啊”
男人一声低呵:“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声低呵,如同当头一棒,把顾氏给敲醒了
她颤着声道:“你说,这愁我要怎么解?”
“简单啊,就像这戏里唱的那样,狸猫换太子”
“什么……什么狸猫换太子”
顾氏的声音不仅慌,而且虚,好像她心底那最后一点支撑的东西,被男人给抽走了
男人停顿了一下,“我听说,令郎之所以秋闱高中,是因为他先生替他押了几道题?”
“你,你,你……你听谁说的?”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