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马住办完事颠颠跑回来
银票偷偷放在了宋平的枕下
那句找十二爷的话,偷偷说给了宋平的学生阿成,连十二爷住京城哪里,他都逼着阿成写在了纸上
这趟差事,办得扬眉吐气
马住一回来,六人便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
最急的人是卫泽中
大话虽然放出去了,但娘子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她心血来潮去了白云观呢……
那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最不急的人是卫东君,应付娘的事情,有爹这个挡箭牌呢,她现在要等的是一个有小叔的梦
这是她期盼了很久很久的
“爹,我先眯会”
她爹心头那个气啊,现在的年轻人,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也不知道为大人分担一些忧和愁
不孝子
“爹,你要骂我,就骂出声,别在心里蛐蛐”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
“何止明显,你都快……”
卫东君眼皮突然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来
小叔,你是要入我的梦了吗?
……
卫东君幽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马车里,只是对面坐着的人,变成陈十二
陈十二正无聊地嗑着瓜子
见卫东君醒过来,他抓起一把瓜子,殷勤地递过去:“来,磕一把”
好好的大男人,嗑什么瓜子
卫东君一脸嫌弃地推开:“咱们这是去哪里?”
嘿!
陈十二气得“呸”一声,吐出个瓜子皮
“不是你说你家小叔一个人在庄上过年,可怜巴巴的,非逼着我一起去看他”
卫东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为啥一个人过年?”
嘿嘿
陈十二额角一跳,吊起两条眉毛
“不是你说,除夕夜他和你祖父大闹一场,连桌子都掀了?”
卫东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是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们俩竟然闹成这样”
“对了,这回他们又是为啥闹啊?”
“当爹的,想让儿子离开詹事府,当儿子的,死活不肯”
“别说,我挺佩服你家小叔的”
陈十二顿时觉得手里的瓜子不香了:“我倒是想和我爹闹上一闹的,就是没这个胆”
“还是别闹的好,你都不知道我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氛围,我爹进我祖父的书房,得踮着脚走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陈十二把手里的瓜子一扔:“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没错
只是他们卫家的经尤其难念
别看小叔待谁都和和气气,性子硬着呢,除夕一闹,他拍拍屁股就住庄上来,谁喊都不回去,大有和卫家一刀两断的架势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来
卫东君跳下车,指着远处的宅子,“十二,就在那儿”
那儿是祖母的陪嫁庄子
都说幺儿得宠,小叔十六岁的时候,祖母就把这庄子过续到他名下
庄子不算太大,却依山傍水,是个闲闲度日的好地方
这地方也让小叔一下子有了底气,回回和家里闹僵了,他就往这里一躲,谁都拿他没辙
卫东君往宅子那头走,走一路,竟然没遇见一个人
真是怪事,这庄上的下人呢?
抬脚跨进门槛,她直奔里院,快到院门口的时候,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
“好浓的药味,你小叔病了?”
“大过年的,不要胡说,我小叔身子好着呢,从来不吃药”
卫东君扭头瞪了陈十二一眼,大步走进院里
院里也没人
正堂和东边的卧房,西边的书房,也都空空荡荡
小叔也不在吗?
他去哪了?
这时,她的目光被窗台上的一只香炉吸引
那炉里点着一支香,香已经烧了一半,袅袅白烟笔直地往上升,连个旋都没有
卫东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卫东君,我好困”
陈十二的哈欠比她打得还大声,身子往榻上一趴:“你让我先眯一会”
“奇怪,怎么我也困啊”
卫东君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她还没见着小叔呢,不想那困意一波接着一波,她再撑不住,也趴在了桌上
“别睡”
“阿君”
“醒醒”
惺忪中,卫东君感觉有一只大手轻轻拍了她几下,她不由打了个激灵
是小叔的声音
“小叔,你回来了,你刚刚去了哪里?”
卫东君一边喃喃,一边努力睁大眼睛,偏偏那眼皮似有千金重,怎么都睁不开来
“我这是梦魇了吗?”她想
这时,耳畔又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很低沉,很陌生
“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起这么一个字,暮山,暮山,总有种日落西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