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胡德运找他来的,他不急
事实证明,能爬上知府之位的人各个不能小觑
胡德运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又扯了个和善的笑道:“又快到收盐税的时候了,陈同知可知这盐税乃是重中之重,整个大梁都等着盼着,可近些年这盐税实在难收,哎!”
陈砚听着就觉不对劲,这收盐税之事归都转运盐使司管,与松奉府并无干系,也轮不着胡德运在此为难
最重要的,是胡德运一开口就上升到整个大梁,必定有个大坑在等着他
陈砚垂眸听着,一言不吭
胡德运说了好一会儿,发觉得陈砚不搭腔,一咬牙就要将事一股脑说了
比起陈砚,终究还是宁王不可得罪
这般一想,他底气又足了些,提起一股劲便道:“陈同知啊……”
话还未说完,门外传来一声禀告
胡德运听出声音里的急切,便让人进来
蔡通判远远绕过陈砚,凑到胡德运耳边小声道:“府台,陈同知的护卫抱着虎蹲炮站在衙门外!”
胡德运屁股一滑,整个人险些摔下去
好在他抓住了椅子扶手,加之蔡通判的搀扶,才堪堪坐回去
他用左手按住抖个不停的右手,神情慌张地看向蔡通判:“此言属实?”
蔡通判压着声音急躁道:“下官怎敢欺骗府台?”
胡德运只觉浑身都软得厉害,抬头小心地看了眼站着的陈砚,脊梁骨都在发酸
这尊大佛莫不是还想轰了府衙?
随即一想又觉不可能,陈砚再疯也不会行如此胆大之事
陈砚此举是在向他示威,府衙或许不会有事,他这位府台大人可就不一定了
此刻的胡德运在心里把冯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明知陈砚有了兵权,竟还给他火器
岂不是助纣为虐!
如此骂了一通,终于缓和了些,对蔡通判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胡德运与陈砚时,胡德运便端坐在椅子上,板起脸对陈砚道:“为了能收到足够盐税,朝廷下令要尽全力查获私盐如今府衙众人分管不同庶务,唯有陈同知空闲,这查私盐一事,就要劳烦陈同知了”
陈砚恍然,原来是将私盐的事交给他
自那晚后,他就做好了应对宁王报复的准备
几日下来,宁王并未有何举动
今日出招,竟是查私盐,可见此安排绝不简单
陈砚沉吟片刻,心中不禁暗骂宁王阴险
胡德运是知府,是他陈砚的上级,有权分派陈砚庶务,而陈砚无法推脱
此举就将他陈砚调离了南山,不让他与团建村的村民接触
在松奉,能冒死贩卖私盐者多是普通百姓,有家人有族人
松奉的宗族极团结,一旦他抓一个贩卖私盐者,便是得罪整个宗族
这是要将他陈砚彻底失民心,让他再无借力
该是何等阴险才能想出这等损招
想通这些,陈砚便抬眼看向胡德运,不成想胡德运也在打量他,如此竟来了个四目相对
胡德运被惊了下,便虚张声势般道:“本官乃是府台,有权给你分派庶务,你若是不愿,大可上疏调离此地”
陈砚用怜悯的目光盯着他,道:“下官本以为堂堂一府之尊,该是极有脸面,如今才发觉你不过他人一把随时可舍弃的刀”
胡德运惊诧问道:“你想说什么?”
陈砚笑着摇摇头:“对付下官的法子多了去了,你等却选了个最没伤害的,怕不是要让下官对上府台大人”
“严查私盐乃是朝廷定下之策略,什么刀子之类,本官一概不知”
胡德运板着脸,话语间颇有气势
陈砚嗤笑一声,那眼神更带了几分戏谑:“既是府台大人下令,下官办此事便是下官背后站着的是天子,不知府台大人背后站着的又是谁?”
不等胡德运回话,陈砚转身就走
待陈砚离开屋子,胡德运一口气卸了,整个人便瘫软下来
他是真怕惹了陈砚这个疯子
谁知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惊恐之后,心中便生起了怨愤
原本陈砚在南山,与府衙和他都无关联,他也做好了要离得远远的准备
可有人见不得他好,竟要让他来直面陈砚
陈砚能看透的事,他胡德运又如何看不透
能如此陷害他者,唯有那个姓谢的!
一想到此人,胡德运眼中尽是恨意……
陈砚出门,陆中等人便迎了上来,确认他无事后,众人离开了府衙
到府衙门口,发觉陈老虎竟还是他们离开时的站姿,陈砚便感慨,老虎兄得此虎蹲炮,简直如虎添翼
陈老虎迎上来,一双虎目上下扫视:“他们可有对砚老爷如何?”
“不过是些人事调动,不需过于忧心”
陈砚安抚了句,就上了马车回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