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老都管的浦城话还是带着些苏州的腔音,令章越听得感觉怪怪的
当然对方态度也是亲和,无可挑剔,也是章越不由揣摩对方来意莫非是来撇清关系的?来时别有什么用心
而这位老都管也是打量着章越
一身整齐干净的白色襴衫,布鞋都很是干净,看上去没什么好的挑剔,一眼望去也称得上出众,但远没有他二兄那般
从此对方回家的神情动作没有并没什么异样,不似兄长方才那等喜形于色而自己说话,对方的眉头始终紧皱,显出深深的戒备心来
想到这里,老都管道:“三郎今年有十三吧”
“劳老都管挂心,我确实今年正好十三”
笑容乍看倒是亲切,也可感到些许少年人那份傲气
老都管对章越又作了评价
“叔公,叔父两位老人家身子可安好?”
老都管见章越没有开门见山问他二哥,而是先问候长辈不由心底称许,笑道:“托三郎君的福,老爷,太老爷还算硬朗着,太老爷如今一日还能吃两斤羊肉”
章越笑道:“叔公他老人家还是如此喜荤”
老都管笑了笑,众人也是笑了
章实笑道:“站着如何,大家坐下说话”
老都管笑道:“太老爷他如今常想的就是当年住在浦城的日子,总念着人老了,总是要落叶归根的,但如今既举家迁至了苏州,也只好落地生根了倒是老爷没念那么多,倒是夫人常记起当年住在浦城的日子,那时我们两家那可是走得近!”
说到这里,老都管仔细观察章越的神情
章越客气道:“那时我还没记事,但常听哥哥说起叔公,叔叔家的事”
“那三郎可有意去苏州见见叔公,叔父和夫人呢?”
章越微微吃了一惊
但见老都管道:“夫人心底对你很是惦念,但很想见你一面”
章越看了一眼兄长一眼,但见他眼眶已是微红,显然念起了二姨
“本欲你们兄弟同去,但大郎君尚脱不开身,唯有三郎走一趟了”
章越想了想于是道:“敢问老都管,是叔父还是夫人让我去苏州一趟?”
老都管闻言眼底闪动了,神色迟疑会笑道:“三郎君,这是何意?”
“让我去苏州,是叔公,还是夫人的意思?”
“三郎君多心了,让我到此,当然是老爷夫人一起的意思三郎为何有此一问呢?”
章越笑了笑,向对方道:“老都管,我先听听哥哥嫂嫂的意思如何?”
老都管重新看了章越一眼,此子这个年纪,应是少年不知愁的年纪,但这份温和坚定倒是自己没意料的
“我没意思,一切三哥自己做主”章实心慌意乱地言道
章越又看向于氏,这家里若说谁最有见识,那肯定是自己这位嫂嫂
于氏笑道:“叔叔,既是叔父叔母抬举你,去苏州一趟也是不错,是了,我一直挂念叔母,不知她可有来家信?”
老都管笑道:“那倒没有,不过夫人有托我问大娘子的好”
于氏满脸是笑道:“多谢叔母记挂,是了许妈妈可好,上一趟她来浦城曾托我带些药材”
老都管笑道:“那正好,趁这一趟三哥去苏州,一并捎去了好了”
“那是最好,真要劳烦老都管了”
“哈哈,大娘子好客气,自家人说什么份外话”
章越不喜欢旁人如此安排自己,但随即想到于氏,为何问二姨和许妈妈的情况没错,若真是二姨的主张至少会来封家信,也会来个如许妈妈这样的体己人
但二姨没有家信,派得也不是许妈妈这样的体己人,这不正说明是叔父一人的主张
打记事起,章越即知二姨待自己一家绝对是没得说,她要见自己,章越肯定二话不说即去苏州了再怎么说也是亲二姨
但叔父如何?
章越没有印象,但听说是节俭至极的人节俭当然是一个褒义词,但道得却是另一个意思
“去了苏州,我是不是就能见到二哥了?”
老都管笑道:“你二哥不知是否留京作夏课秋卷,但入冬前定是会回苏州的”
夏课是指春试落第举子寄居在京,课读为文,称为夏课秋卷是指期间所作的文章
反正都是一个意思,在京请教名师指点,温书数月,以备来日再考
但别人都是被动落榜再考,唯独二哥主动落榜再考
章越道:“这么说来,让我回苏州也不是二哥的意思了”
老都管此刻脸上笑容不见了道:“三郎的意思,莫非有什么顾虑?”
章越道:“老都管容禀,叔父夫人抬爱小侄,小侄实是受宠若惊,但如今小侄方入县学,课业甚重,实是一时抽不开身”
老都管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