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只要章越不图谋复相,我们大可放他一马,章魏公元丰毕竟有功于国家,不同于蔡确,章惇视之”刘挚旋又道
梁焘觉得不妥,他本要继续对章越继续穷追猛打,在阿里骨之事上大挖特挖,但见刘挚开了口,他便不好说什么
朱光庭和贾易交递了一个眼色,立即附和:“韩缜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梁焘皱眉,他感觉朱光庭和贾易在此事上与孙觉一唱一和,似有意引导但他难违众意,何况韩缜这人蛇鼠两端,凭着章越举荐为行枢密使,之后与章越失和翻脸
之后靠巴结张茂则,梁惟简想要亲近高太后,不过高太后并不赏识他,尽管对方极力表现,但旧党仍不视对方为自己人
贾易道:“韩缜酷暴,听说他为行枢密使时,以属下见长官的礼仪久废不行,他即发下命令,从此开始,每五天举行一次属下见长官之仪,引起其属下不满便有人写诗埋怨道:“五日一庭趋,全如大起居相公南面坐,只是欠山呼”
此等挟邪冒宠之辈,岂能容他!“刘挚拍案而起,“就请朱兄、贾兄与我联名上奏,定要除此奸佞!“
当下议论了一番由贾易,朱光庭,刘挚三人各自上表弹劾韩缜
……
元丰八年年末
向七站在廊下,望着门前稀落的车马曾几何时,这里门庭若市,如今却只剩几只麻雀在阶前啄食
蔡确罢相了,章惇自身难保,连韩缜也被罢枢密副使之位
向七在蔡确倒台时本有预感,他一面向蔡确力陈不可主动辞相,暗中自己也在找下家
韩缜似与太皇太后走得非常紧密,甚至有进一步成为宰执的可能
正好向七与韩缜有些许交情,他拿出了自己大半生的积蓄,都是多年贪污受贿所来,全部压在了韩缜身上
向七知道自己这些年得罪人的事办得太多,当初逼死陈睦的事他也有份,一旦上面没有人撑腰,断然没有好下场
这些钱财不仅可以改换门庭,还能买自己一个太平,所以绝不能在此事上抠索了
哪知数日前,韩缜也倒了
向七还清楚地记得数日前上门,韩缜还在他面前表示自己蔡确罢相,章直辞位,自己将接替章直出任中书侍郎之职
韩缜这话说得颇有自信的样子,言语自己与梁惟简,张茂则如何如何交好
向七当即向韩缜密表了一番忠心,自己愿附于尾翼,韩缜当场封官许愿,让向七官升一级
向七大喜,回府后又向韩缜送上五百贯,然后回到府上等好消息
向七也自觉的自己有魄力,在使钱上,他绝没有吝啬
结果等来了韩缜罢官的消息
韩缜罢官不仅意味着向七依靠没有了,他的全部身家也全部打了水漂
向七在府上抹了一把眼泪,当即命仆人备马往韩府
暮色沉沉
韩缜府邸的朱漆大门紧闭
向七裹紧身上棉袍,让下人候在一旁,自己动手叩响门环
终于有小厮拉开一条缝,见是他,眼底闪过轻蔑道:“向官人,相爷说了几次了,今日不见客“
急怒的向七一脚卡住门缝,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他嗓音嘶哑地道,“韩相爷欠我三千贯救命钱,今日若不见,我便去乌台说道说道……“
向七冷笑道:“这些年他办的哪件事,我不清楚”
小厮闻言欲言又止道:“我再给你禀告禀告”
向七焦急地在廊下踱步,片刻后他被小厮带入韩府
廊下灯笼摇曳,照见院中箱笼散乱,仆役正将值钱物件搬上马车
最后向七在客厅看见了韩缜那张灰败的脸
昔日威风八面的韩相公此刻只着中衣,衣襟上还沾着酒渍
廊下灯笼照得他眼窝深陷如鬼
“向七啊,“韩缜阴阳怪气地笑着,“送上门的礼,还有讨回去的理”
向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强压怒火道:“韩相,当初您可是亲口许诺,只要我倾囊相助,保我官升一级如今您自身难保,我那些钱财岂不是打了水漂?”
韩缜冷笑一声:“向七,你这些年跟着蔡确捞的还少吗?如今风向变了,就该认栽我韩缜尚且落得这般田地,你区区一个走狗,还想全身而退?”
向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韩缜道:“好,好得很!既如此,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这些年你密谋的那些勾当,我可是一清二楚若我将这些捅到御史台……”
韩缜眼神一厉道:“你以为你这丧家之犬所言还有信?”
“别忘了,陈睦是怎么死的?
向七被戳中痛处,脸色煞白,挣扎着道:“韩相公,咱们如今一条船上的人,大家要同舟共济啊”
“谁与你一条船上”韩缜骂道
“眼下司马光起势,章越若复相,若他清算旧账,你我谁都逃不掉!”
韩缜闻言,忽然狂笑起来,笑声中透着癫狂:“章越?